太后思量一会儿道:“哀家便给十二阿哥选个名字,就叫永璂吧!愿我大清基业常青、万世永固!”
别人尚可,一旁的嘉贵妃听了,忍不住满脸的气恼。
转眼数月,帝弘历仍是不肯跨入承乾宫一步,进而也甚少来后宫。此事在别人,都是巴不得的幸灾乐祸,看在星域心中,却是另外一番感叹,那襄玉越思越想,心中越是不舒服,她虽也恼恨奚颜的残暴嚣张,但永璂是无辜的,缘何方一出生,便遭亲阿玛厌弃至此?须知这宫中之人,捕风捉影、望文生义,最是会揣摩帝弘历之心,今后永璂如何在宫内成长生存!想到此,也不顾夜深露重,便扶了芳菲前往养心殿见驾。
帝弘历正在闭目假寐,殿内静悄悄的,只有香炉上的轻薄淡白的袅袅香烟缓缓飘荡,听到襄玉轻声请安问好,帝弘历并不睁眼,只是招手示意她上前来,才问道:“这么夜了,你出来做什么?白日里那么多事情,你身子又不好,还不说好好歇着,难不成,是想朕了?”
襄玉不答,蹲身施礼道:“臣妾此来,有一事不明,皇后娘娘诞育皇子,太后赐名永璂,乃是我大清国基业永固之意,因何皇上不肯驾幸承乾宫,抚慰赏赐皇后之功绩?”
帝弘历猛地睁开眼睛,将桌案上的一杯茶挥手扫在地上,蹬着襄玉道:“是她派你来的?你不是一直对她不齿么?怎么手握六宫之权后,就开始与她沆瀣一气、同流合污了?”
襄玉一惊,没想到帝弘历居然对奚颜有如此大的不满怨愤,如今竟连带怀疑起自己来,虽心中委屈,却又不肯为自己争辩,只是跪下道:“请皇上暂息雷霆之怒,且无论皇后功过,千不念万不念,十二阿哥永璂乃是皇上嫡子,皇上慈父心怀,焉能不顾及永璂一二?”
帝弘历嘿嘿冷笑半晌,对门外道:“夏守忠,传旨内务府,将十一皇子永瑆的教养嬷嬷、乳母、侍女各再增加四人,将朕的夜明珠赐予永寿宫,悬挂在永瑆床头,以免他夜间醒来、惧怕黑暗啼哭!永寿宫嘉贵妃抚育十一阿哥劳苦功高,传旨宫中大小事宜,她皆可随性参加,参见皇后免行跪拜之礼。”
夏守忠急忙躬身道:“奴才先替嘉贵妃娘娘谢主隆恩!”说着正要转身离开,帝弘历又道:“前日侍奉皇后龙胎的太医是何人?”
“启禀万岁爷,是太医院太医郭幕针。他是皇后娘娘指定的太医人选,皇后娘娘怀孕生产,都是他侍奉的!”夏守忠急忙回道。
“传旨,太医郭幕针医道不精、医德败坏,着满门抄斩、诛九族!”帝弘历的声音冷得如三九之寒风。
襄玉急忙跪下:“皇上,请三思!”
“你胆敢抗旨?”帝弘历的怒火向着襄玉而来。
襄玉大胆地回应着帝弘历的眼神,毫不畏惧:“皇上,郭太医何错之有!”
两人对视许久,帝弘历才叹息一声:“夏守忠,你下去办吧!”
待夏守忠出了殿门,帝弘历才缓缓道:“襄玉,你太过心善。”
襄玉见他满面感伤,似有难言之隐,不忍再出言相抗,只是默默上前,倒了杯茶奉上,低声道:“臣妾始终相信,善恶到头终有报。”
帝弘历接了茶,低声道:“小小一杯茶,却暗含多少心计,你难道不知道么?朕真是厌倦透了!当日与茹缇之事,是因为那茶里放了合欢粉,那是茹缇自己心存妄念。然后在济南大运河船上,也是茶中放了合欢粉,才致使朕难以自持。朕原本以为是你暗中为朕与清影牵线搭桥,后来问了清影才知道,她眼看着你斟的茶,并无任何手脚,合欢粉是早已被放入茶中的。那茶,就只有奚颜动过。”
说到此,更是长叹:“她那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只是她将朕当了什么!”
须臾,复又叹息:“数日前,傅恒前来回奏,清影诞下一子后,不等月子里尚需静养,就看淡世态、断发出家了,如今在碧云寺修行,唤作智通。朕前日曾出宫去访过她,只是她凡心已死,再不肯相见。”
襄玉暗叹,这清影,真是决绝之人。
帝弘历又轻声道:“福康安!朕的儿子,福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