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十二年
乾隆十二年除夕之夜,年仅两岁的永琮因出痘而亡。
内务府即刻将紫禁城撤去历年来惯例的新年大红装饰,全都换上了孝衣素服,两边一色绰灯,照如白昼,白汪汪穿孝宫女内监两行侍立。
慧语眼中似喷火一般,直勾勾盯着桌上那药碗中,底部药渣里隐隐约约银白色浓稠之物,牙齿咬得咯咯之响,怀中死死抱着已没了气息的永琮不肯松手,却是一滴泪、一句话、一声哭声也无。
映春、映秋、映冬几个大宫女跪在身边,哀哀哭泣,却也不敢出声劝慰。
正此时,太后及帝弘历三步并作两步急急赶了过来,身后随着纯贵妃襄玉、娴贵妃奚颜、嘉妃伊华、愉妃如意、舒嫔御琴、令嫔钰彤及婉贵人、颖贵人、庆贵人等诸多嫔妃,都掩面哀哭。别人如何心思都还罢了,襄玉心神俱伤,哭得愈发痛切。
帝弘历上前搂过慧语的肩头,不忍心多看永琮的样子,闭上眼挥手令夏守忠带着内监及阴阳生将永琮抬下去成殓。
慧语似疯了一般,并不理会帝弘历圣旨,只是抱着永琮的尸身,再不肯放手。
帝弘历泪流满面:“朕即位以来,敬天勤民,自问并未得罪天地祖宗,然而因何正嫡子嗣一再早亡?难道是因为我朝自定鼎中原以来,历代皇帝都非正嫡继统,而朕必欲以嫡子继统,获得先人没能获得之福分,因此一线妄求之心,遂起如此之祸?”
听到帝弘历自责之语,众人都急忙跪下道:“皇上节哀!”
慧语也清醒了些,摇头道:“此祸并非因皇上而起,是本宫不该忝居后位、惹得天人妒恨,才报应在本宫皇子身上!”
帝弘历益发心中伤感:“皇后系出名门,十几年来对皇太后极其孝顺,尽心尽力地辅佐朕,堪称一代贤后。端慧太子幼年早殇,如今永琮又因痘而殇,朕心同皇后一样痛啊!”忽想起皇后诞育永琮之时,太医已严明,皇后今后恐都无法再得怀胎,那岂不是再无日后期许?想到此,更是对慧语心内怜惜。
帝弘历又传旨道:“皇七子永琮,乃中宫皇后所生之嫡子,自幼聪慧过人,天生,异相,太后因他是正嫡,又聪明异常,所以最为钟爱。如今突然出痘夭折,朕十分悲恸。虽是朕心里早已默认其为太子,但是不像端慧太子那样亲自写入谕旨,前朝也没有夭折后追封太子之先例,如今皇后嫡子再次夭折,难以抚慰其所承受之痛苦,因而,皇七子永琮丧仪必要较其他的皇子更为隆重。”
众人都急忙跪下领旨。慧语听了帝弘历怜惜之语,忽地大放悲声,夏守忠趁此时机急忙上前,指挥人将永琮抬了下去。慧语仍要伸手去抱,哪里赶得上,几步便摔倒在地,也顾不得站起来,爬行了数米,只能眼睁睁看着永琮的身影渐渐远去,再无力支撑,伏在地上哭得几乎晕厥,忽地,她转过身来,向着帝弘历哭道:“皇上,皇上……水银……水银……那碗里……”
“皇后娘娘伤心过度,言语恍惚,你们还不快扶了娘娘去歇息!”太后忽然打断道。
帝弘历转身望了望桌上的药碗,皱着眉头望着太后不语,慧语惊诧而悲愤地望着帝弘历,似是在期盼他能有所表示,然而帝弘历半晌叹息道:“皇后,你好生将养,来日方长!”
慧语一把甩掉扶着自己的宫女,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定定地看着帝弘历,又转头看着太后,复又转头向着宫妃们所侍立之处望着,也分不清她在望着谁,眼中虽有泪水,却更多了份悲愤和怒火,忽地凄厉惨叫了一声:“琮儿……”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宫女们急忙七手八脚上来,将她搀扶起来,进了内殿。
奚颜趁此时忽地问道:“为何和嘉、永璇一并出痘,都已转危为安,却只是永琮不见好转?”
帝弘历摇头道:“恐怕是永琮病逝沉重、发病时日过长,才会遭此横祸!”
“谁说不见好转!明明前日七阿哥已能起坐行动了,并未延误治疗时机!”嘉妃急忙争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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