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弘历望了她许久,令宫女搀扶着,移驾储秀宫。
储秀宫门外,已是哭声震天。
陈太医悄悄过来回奏了两个字:“砒霜。”
帝弘历立时站在储秀宫门前,凝望着襄玉:“她为何要杀你?”
“臣妾不知!”襄玉死死咬着牙,试图阻止浑身的战栗,那牙还是互相碰得咯咯之响。
“你当真不知?襄玉,你发过誓,今生对朕,永不相欺!”帝弘历的声音如这北风一般。
“臣妾……当真不知!”襄玉立刻答道。
永不相欺,原来如此之难!不欺骗你,便是要对你讲,你的两个宫妃,相互爱慕相互慰藉,早已将你抛在那九霄云外,早已无视你的雨露天恩!你当真愿意听到这样的结果?
帝弘历不语,沉默,最后终于说:“慧贵妃突染寒疾,太医竭力诊治无效,薨世!传谕内务府,按皇贵妃礼仪发丧!”
襄玉终忍不住泪水,跪下磕头道:“臣妾替尚未去远的慧姐姐叩谢皇上隆恩!谢皇上悲悯仁慈之心!”
帝弘历冷哼一声道:“摆驾长春宫……哎,算了,皇后有孕,好生保养吧!去永寿宫嘉妃处!”
悲悯仁慈么?或许更多的是不得已。
几日后,慈宁宫中,太后只是微微摇头,对帝弘历道:“皇帝,哀家如今也不过问你后宫之事,只是许多事情,你也莫要当真去追讨真相,免得落得大家难堪!”
“是!孩儿谨记!”帝弘历点头道,心知出了这些日子接连纯妃生产、慧贵妃病故等宫中诸多大事,太后特意传唤自己前来,必定是有要事谈,因而也不多话,只等着太后的下文。
太后果然道:“如今皇后有孕在身,原本料理后宫之事就已经力不从心,如今更应该安心静养。原本是慧贵妃与娴妃一并协理六宫,如今慧贵妃薨世,娴妃一人更是捉襟见肘,也难免被人看着独断专行,哀家的意思,当日纯妃诞育六阿哥便没能晋封,如今又诞育和嘉公主,对社稷功不可没,皇帝又如此爱重她,宫内皇贵妃、贵妃之位都是虚席以待的,何不晋封了她的位份,与娴妃一并协理六宫,岂不是件令人舒心的美事!”说着,笃定地望着帝弘历微笑。
她如何不知帝弘历对襄玉的痴迷,母子那些嫌隙,虽然都不再提起,终归不能畅怀,如今趁此机会提议晋封纯妃,岂不是正中帝弘历心意,也可缓和母子之间的隔膜。
岂知帝弘历思量良久,才笑道:“皇额娘所虑极是!如今宫中之位虚空甚多,又何止纯妃一人未能晋封!既然太后隆恩,莫不如趁此机会,大封六宫,一并晋封娴妃为娴贵妃,愉嫔养育五阿哥甚好,晋为愉妃,令贵人前日为国祈福、劳苦功高,晋为令嫔。”
太后没想到帝弘历竟是这样的思路,更没想到的是,他继续说:“如此奚颜和襄玉两人虽都是皇贵妃,这协理六宫之事,还是仍交与奚颜吧,如果她有什么不周到之处,皇额娘提点一二就好,至于襄玉……还是专心养育和嘉吧。”
太后虽不明白帝弘历的因由,却能直觉到,风向,要变了。
也是,冬天就要过去了,春天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