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打梨花深闭门,只是那门,却未必能闭得住。
钰彤并非安心要留意打探什么,只是那窗外雨潺潺,屋后的泉水叮咚作响,她却听到一缕袅袅琴声从层林间流泻而出。那琴音空灵淡泊,飘逸超凡,非凡俗中曲子,却如天外纶音。
她细细听去,那声音竟似就在那东北墙外,那里乃是一股小溪,虽不甚宽,但也是水流湍急,水深及腰,如何会有这琴声传来?
她命夏荷撑着雨伞,主仆缓缓沿着那墙角边走边细细去听,走着留神细看,忽地站住了,那墙分明是一面浓密的藤萝,在那藤萝掩映下,竟是一条幽深小路,只得一人侧身步入,两面俱是藤萝缠绕,如此曲径通幽,又走了数米,忽地开阔起来,竟是一处隐藏在深处的玲珑侧殿,那侧殿供着文殊菩萨宝相,转过佛像身后,是一副桃木平雕的观音大士像,座前燃着长明灯,应是常有人打理。
她左右打量,却并不见有其他出入口,那琴声仍似远又近地回荡,心下更是疑惑,不由得提高声音道:“请问,有人吗?”
琴声戛然而止。
猛地,一声轻响在侧殿后侧响起,她急忙转过去,不留神间竟然将衣袖挂在了长明灯的灯座之上,情急之下急忙拉扯,没想到观音像竟吱扭扭如一扇门般转开了,里面竟是一片竹林,竹林深处,有木屋之飞檐,有溪水之潺潺,俱都隐约在雨雾中,迷蒙而不可见。
那门前,竟倒着一人,方才那声响,似是她摔倒的声音,钰彤猜测,难道那琴声,竟是有人立意要引她到此的呢?她急忙走过去,扶起那人,却是一面色苍白、神情困顿的老妪,疲惫不堪晕倒了。她细细端详着这人,心中诧异,竟似在哪里见过一般,却一时也想不起来。
如今且管不了那么许多,急忙与夏荷上前,将老妇人扶着坐起来,用力按摩她胸口,又掐人中,那老妇人悠悠转醒,有气无力地呻吟了一声,昏昏沉沉道:“多谢两位大师救命之恩!”
钰彤轻笑:“老人家客气,我们不是大师,只是借住在这庙里的凡俗之人。”
那老妇人似才清醒过来,睁开迷蒙的双眼,左右看了看,满脸的疑惑,有气无力道:“那两位……两位和尚大师呢?你们……这里是哪里?”
钰彤与夏荷面面相觑:“哪里有什么和尚大师,这里是西山碧云寺,老人家是不是在这山里迷路了?”
“不记得了……我一直沿街乞讨,后来……饿极了,那个兵丁嫌我躲闪官轿慢了,打我,两个和尚大师过来……然后……然后……我不记得了……”那老妇人道。
“老人家如何称呼?”
“黄莺……从前,人家叫我黄莺……”老妇人说着,眼中流露出异样的光亮。那夏荷听着这娇柔的名字,在对准在面前的枯瘦老人身上,那样强烈的不般配,竟扑哧笑了。
钰彤瞪了她一眼,又见老妇人嘴唇干涩、面色晦暗,知道必是又渴又饿,并不是什么大病,因对夏荷道:“你且扶了她回去,去厨房寻些东西给她吃。”
夏荷皱了皱眉头:“娘娘,咱们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这多一个人……”
“娘娘!”那老妇人像被蜜蜂蛰了一样惊跳起来,呆呆地看着钰彤,钰彤嗔怪地看了一眼夏荷,急忙好言劝慰道:“老人家莫要惊讶。我是当今令贵人,替大清朝祈福才住在这里,你放心前去吧!”
夏荷无法,只得上来,半拉半抱搀扶着那叫做黄莺的老妇人,蹒跚出了这隐门,走进那曲径,向院落走去。
钰彤立起身来,仍是对着那竹林好奇地张望,一时也拿不定主意,是否应该进去一探究竟,正迟疑时,忽听一声轻唤:“钰彤!钰彤!”
她吓了一跳,那竟是怡亲王弘晓的声音。心中暗叹,这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呢!幽幽叹息转过身来,不再想那竹林之事,望着那长明灯的机关,怅然对自己一笑,伸手扭转了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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