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总无常,还是世事总平常,如那滔滔江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既然知道,那躲不掉的、避不开的、本想眼不见心为净的,却总是会不请自来,且来得那般突兀和不可抵挡,一如这夏日仍会有微凉的风吹进慈宁宫大殿。太后点点头,命宫女去请。一时帝弘历与襄玉一前一后进了正殿,向太后请安。
太后笑着对帝弘历道:“皇帝昨天才回宫,今儿早早就来看哀家,真是难为你了!快坐吧!”说着示意帝弘历在炕上西首坐下,却不理会仍蹲身在地上的襄玉,宫女端上茶来,太后慢慢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上面的浮茶,似乎没看到帝弘历那令襄玉起身的示意,只是和蔼微笑:“今年这明前龙井虽与往年看着是一样光滑挺直、嫩绿光润,只是这口味,却不如往年鲜嫩清冽、鲜爽甘醇,一般也不过这样。只是念在杭州府千里迢迢供上来,不好驳了人家的美意,也就能着喝罢了。”
帝弘历满面讨好地笑着:“既然皇额娘不爱这龙井,明儿孩儿给皇额娘再找上好的君山老君眉去,只要皇额娘喜欢就好。只是这明前龙井,因稀缺难得,又必得细细品味良久,才能真正察觉到宽厚平和、清高持久的滋味,不似其他茶那般入口虽清香宜人,回味却淡薄无趣。”
“既然皇帝如此说了,也喝一杯尝尝吧!”太后微微笑着:“来人,给纯妃也上一杯。你起来吧!”
襄玉因未见太后命她起来,只得蹲跪在地上听她们母子品茶,竟是句句机心,一时竟听住了,如今见太后命她起身,才规规矩矩施了礼,站了起来,刚接过宫女递上来的茶,便听太后的声音道:“纯妃,你可知罪?”
那声音并不严厉冷峻,只是淡淡的一声,却不怒自威,带着令人恐惧的低回,襄玉手中捧着茶,又无桌几,也无宫女,一时无处可放,只得捧着茶跪下,垂下头道:“臣妾知罪!”
“哦,你且说说,你有何罪?”太后仍是笑着,竟似未看到帝弘历眼中的焦灼一般。
“臣妾自回宫以来,一直未能向太后晨昏定省、请安行礼、侍奉慈颜,心内惶恐,请太后降罪!”襄玉想了想,轻声回道。虽明知端底,却只能以虚言迎合,也是人生之无可奈何之事。
太后的声音突地严厉了:“你倒惯会抓乖取巧。哀家问你,可是你唆使皇帝下旨,在你怀孕期间他人不得出入钟粹宫的?可是你唆使皇帝准许你娘家妹妹进宫陪伴你待产的?”
“皇额娘,是孩儿的主意……”帝弘历急忙说。
“嗯……”太后冷冷看了帝弘历一眼,道:“皇帝一向最是懂得法度,当日皇后诞育二阿哥时,也未曾有如此越礼之事。”
襄玉见太后对帝弘历的说辞并不动心,平心静气道:“回禀太后,是臣妾的错,臣妾初回宫苑,心中惶恐,因而行事多有不合规矩、违反法度之处,请太后责罚!”
“襄玉,这明明不是你的错……”帝弘历着急了。
“是臣妾的错!皇上对臣妾恩宠有加,臣妾当感念恩德,遵守宫规!”襄玉怕帝弘历一时情急,再说出其他事情,给太后抓到把柄,急忙接口。
太后见襄玉这么容易就低头服软,原以为她如此专房独宠,又得皇子,必定持宠而骄、极难驯服,没想到竟性子和顺、端庄娴静,不像那刁钻难缠的人,又见帝弘历是真心焦急,也不好再多做文章,便道:“念在你认错老成,又刚刚诞下皇子,哀家也就不用家法,令你受皮肉之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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