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刚生下孩子,明日便打发她出宫,一个月后与傅恒完婚,不得旨意,永不许进宫!如敢对六阿哥或者任何人将今日之事泄露半句,苏家诛灭九族!”帝弘历冷冷道。
“皇上,且念在她刚刚生产,身子虚弱,明日便令她母子分离,再不相见,她岂不伤心?还是多留数日,养好身子再出去吧!一个月完婚也未免仓促,她刚生产过,岂不是露出端倪?何况她即便唆使芳苓,也是为了查询她亲生姐姐的下落,虽不合法度,却也尽人情。”襄玉急忙劝阻。
“襄玉,你太过心慈面软,须知道,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她既然已疑心你不是她姐姐,焉能还对你一片真心?那刻意暗害、寻机复仇等事,都是做得出来的!时间越久,母子分离越难,何必再多牵扯!你需牢牢记得,你才是永瑢的皇额娘!”帝弘历想了想还是说:“那就网开一面,且容她在家养好身子,就对傅恒说,她在宫内辛苦了,多休养几日,六月再完婚!”
见襄玉含笑点头,帝弘历嬉笑道:“今日可算功德圆满,你再不必装孕妇了,朕今夜便留在钟粹宫吧!”
襄玉急忙道:“按照医理和规矩,刚刚生产三月内都算红日,不得行周公之礼,皇上留在钟粹宫,岂不是被人猜疑?且去其他宫可好?”
襄玉见帝弘历神色有些不甘,但是自己今日终于尽释心中疑惑,又得知那纯妃并未因自己的存在而受委屈,心中多日困扰的愧疚和压抑已云开月明,再想到此生虽无缘生子,如今能有个永瑢那样眉清目秀的孩子,更是无限欣喜,虽这孩子不是帝弘历之子,但毕竟也是爱新觉罗家族血脉,自己也算是救了许多人性命,只是觉得愧对帝弘历,如今除了自己真实身份一事,再无对他隐瞒之处,不由得放低了声音,柔柔道:“小玉儿在这世上孤身一人,再无牵挂,唯有历哥哥,是小玉儿今生唯一的依靠。”
说着面对窗外跪下来,郑重地磕了三个头,道:“清风明月见证,昨日种种,便如昨日死,今日种种,便如今日生!小玉儿今日对天盟誓,从今而后,永不对历哥哥说一句欺瞒之语,永不做一件欺瞒之事,天地昭昭,神明可鉴!如小玉儿有违今日之誓言,愿死无葬身之地,永世不得在为人,挫骨扬灰、不得人身。”
帝弘历被她那真挚纯净、毫不怀疑的赤子心肠,也是不忍,拉了她的手起来道:“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原作连理枝!小玉儿,你情深远胜当日贵妃,总是令朕震撼!”也面向窗外的月色,郑重道:“朕也发誓,从今以后,绝不对你有所欺瞒,也绝不对你有所怀疑!你要知道,朕虽为一国之君,但也有诸多不能随意尽兴之事,不得已而为之,也是为了呵护你安危!你一定要相信朕!”
“永不相欺,永不相疑!”襄玉含泪道。
“永不相欺,永不相疑!”帝弘历亦含泪道。
襄玉起身,从妆台上拿起两颗绿豆大小的南海珍珠,擎在手上,用那绣花针沾着墨,将那凤目上含着花泪的头钗拔下来,帝弘历替她放在珍珠之上,襄玉用力在上面刻下“永不相欺,永不相疑,十二月十二日钟粹宫”几个字,一粒放入自己总是随身的香囊内,一粒放入帝弘历亦随身的香囊中,笑道:“如此这般,就再不会忘掉了!”
她心满意足地笑:“今生能如此,便是最尽善尽美的结局!”
任凭红尘繁华万丈间,弱水三千,此心唯系前生缘,一瓢而已!
前生的纠缠,前生解不开的宿债孽缘,即便走上那奈何桥,亦是流不尽的血泪点点,散不了的余香袅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