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中不知道是什么在敲击着漫玉的心,她能听到那内宫深处悠远哀怨的低唤。
每个夜里,每个月亮升起来的夜里,她都能听到那不知来自深宫哪一处的呼唤:妹妹……妹妹……你来了……妹妹……
那声音渗透在风里,渗透在月色中,渗透在宫中每个人的呼吸里,渗透在襄玉那端秀安静的眼神中,可是,却被所有人有意或者无意地忽略了。
纯妃娘娘如今宠冠六宫,又身怀龙裔,谁还会追查这其中那些不合情理的端倪?
七月十五,那是宫内最阴森最令人畏惧的日子,鬼节,那平日里在冷宫中、在高墙内枉死的历朝历代的嫔妃宫女之冤魂,据说都会在这一夜游走出来,有恩报恩,有怨抱怨,有仇报仇,宫中历来都是是非之处,人人身上怕是都有几笔血债要偿还的,即便那入宫时间尚短、没有血债之人,也畏惧那幽居深宫数代的冤魂,虽宫内禁止巫蛊之术,但每年此日,各个宫中都烧香焚纸、祭拜超度,一片森森然的哀婉和肃穆。
襄玉并不知道这钟粹宫是否也有枉死之人,虽然她自己平生未作亏心之事,全无所惧,但还是令孙嬷嬷依照那宫里习俗,焚了香、烧了纸,漫玉也已显怀,所以必须也在腰腹上绑上层层布带,如今天气已是很炎热,更是百般不舒服。
那《红楼梦》的前半部分,已是不知道看了多少遍,那花草植物之书,钟粹宫内所有之植物,俱已研究一遍,宫外的,能盆栽养育的草本科,令花匠送来便是,那粗大的树本科,便只能望洋兴叹。于是便将那女红刺绣、弹琴吹箫、对弈手谈,俱都学了起来。
那帝弘历自那日后,也明白防嫌,不过隔几日前来有着漫玉在宫内,未免尴尬别扭,坐片刻也便去了,再无了那日的款款情长,那时光于是更显得漫长。
午睡起来,见宫内处处俱是静悄悄的,走出正堂,只见漫玉正独自坐在东炕上,一针一线在缝制一个白绫红里的兜肚,上面扎着鸳鸯戏莲的花样,红莲绿叶,五色鸳鸯,甚是鲜亮可爱,漫玉那含笑的双眼,俱是母性的情怀,看得襄玉心中有说不出的羡慕。
她轻轻唤了一声,漫玉闻声见识襄玉走了出来,急忙蹲身施礼:“给娘娘请安!”
“罢了,你如今都已经显怀了,施礼不方便,以后就免了。”襄玉笑笑说,那笑容如此落寞,看得漫玉急忙低眉敛气,不敢大声。如今虽说住在这钟粹宫内平安顺心,吃穿用度、调养安胎,都是太医院送来的上等之物,但那襄玉一直对她心有芥蒂,总是冷眼相对,未得传谕,她也不可随意出入襄玉正堂,只比那宫女稍好些,不必操持劳作服侍罢了,今日难得见襄玉出来笑着对自己讲话,心中很是忐忑,怕又有言语不慎,引得她厌烦或是妒恨,只是低头答应了个是,便不敢再做声。
襄玉缓缓道:“今儿挺热的,屋子里烧香闹得烟熏火燎,你陪着本宫去后院那花木葱茏处走走吧,想是能风凉些!也别惊动了别人,他们难得歇个晌午!”
于是漫玉便扶着襄玉,从正殿北门出来,便是那小小的花园,只见柳垂金线,桃吐丹霞,山石之后一株大杏树,花已全落,叶稠阴翠,上面已结了许多小杏。襄玉见那杏子累累垂垂,虽还青涩,却已露出微微橙红,因想起“绿叶成阴子满枝”之句,转头看漫玉那微微隆起的独自,当真便也要“绿叶成阴子满枝”了。虽与允禧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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