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王妃的顾虑没有错伊莲那孩子极有可能是遭到绑架了。活泼任且不耐烦于身分桎桔的伊莲常常会做些离经叛道的行为来惊吓众人,尤其是对她这个身为国家及家族秩序的维护者,伊莲向来以试探他的耐心为乐。
但即使是顽皮的恶作剧过了头伊莲也深然明白这种玩笑绝对开不得。出生后即被冠以崇高继承人身分而教导着的伊莲,对于她生而被赋与的使命早已有了一定的了解并且试着去接受。
望向窗外如鱼鳞般有着混乱秩序的云朵,聂震天让那些由摩洛哥上好香烟所燃烧释放出来的浓烈烟雾,阻绝了自己的视线。事实上,在这两万多尺的高空,除了似乎绵延无止境的云之外,是什么也瞧不见的。
他眯起眼睛,长长地叹口气,想起了那个富饶的小公国。莫崎大公国,这是它的名字。长久以来附庸于强烈实行政教合一的摩洛哥之下,使得世人很少听闻过这个蕞尔小国。但这情况一直到本世纪中叶后,开始有了转变。
就如同阿拉伯世界中的其他国家,因为石油的开采而成就了一大串的富裕强国,自从美国于大战后期,在长崎和广岛扔了两颗原子弹后,正式宣告原子时代的来临,科技突飞猛进的催化下,堂堂迈入更精进的核子时代。
现今大部分的动力机具都依赖着逐渐取代煤的石油,但在环保及对能源缺乏的恐惧心态下,更为了制造出更优异的武器系统,使世界各国都公开或秘密地从事着核子的研究。
在这种种原因的激发之余,原本只是个附庸性质的小公国,却因为被探测出国土内蕴含全世界百分之八十五的钸、钋、铀、镭、钣之类平常人连听都没听过,但在淬练原子分解核子时,却缺之不可的重要元素,而一跃成为众所瞩目的焦点。
就像摩纳哥之附于法国,拥有悠久高贵血统的莫崎家族,也是以独立小公国的地位,平日隐身于强悍的北非之狼——摩洛哥之后。但在小公国内政建设完全自主的情况下,莫崎公国享有高度的政经自由。
伊莲的父亲,就是世袭第七十几代的莫崎公国继承人,由于即位之后,加以忧心国事,使他在青壮盛年即因积劳成疾而卧病。如同摩纳哥王朝若不能顺利产出有皇室血统的继承人,公国将因此而被并入法国领域之内,莫崎也有着相同的危机。
阿里莫崎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全国百姓殷殷再三恳请纳妃。一心为人民谋取福利,将莫崎公国由贫穷的游牧国家导向符合时势潮流的工业化,阿里亲王,这位由数支游牧民族中脱颖而出的一国之牧,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在晨曦穿越沙漠、照在帐篷的第一个角落时,他即展开风尘仆仆的巡察生活。日复一日地奔波在广大且残酷的沙漠中,为所有子民解决着大至部族内.斗、小至缺水没有种子的烦琐小事。
在他年轻时周游列国的经验中,他知道使国家富强的根本在于人才,所以他亲自遴选了许多优秀的族人,送到欧美各国去学习一切可以使莫崎公国跻身入现代化的科学及技能。
阿里亲王是聂震天的皇叔父,他们之间的亲情近似父子间的慈爱和孺慕之情。
在聂震天返回莫崎之前,阿里亲王便已减少视事,体衰多病的他,只能长久驻跸在温泉之地度假休养,国事旁落到其他亲戚手中。在那些争权夺势的斗争乱源崩歧之下,小小的莫崎公国,差点就被虎视眈眈的摩洛哥,及其他北非大国所吞并。
十五年前,在由温泉别宫返回皇宫的途中,阿里亲王的车队受到一辆装载满炸.药物的汽车冲撞,连阿里亲王在内,共有六十余人在那次自杀式攻击中丧生。由于驾驶该辆自杀汽车的歹徒也同归于尽,所以对凶手行凶的动机,一直有着各种谣言在公开或暗地里流传。
有人说是由左.派共.产集团所策划,也有人言之凿凿地直指是诸如摩洛哥或突尼西亚之流环伺列强、扶植的叛.乱团体所为,目的是要趁莫崎国内群龙无首之际,一举并吞了这个蕴藏丰硕稀有物质的小公国。
更被所有人传说的是由于诸民族之间的势力消长,因觊觎皇位所引起的政.变谋杀。各种说法不一而同:就是唆使这次刺杀活动的幕后主使者,最大的目的是要瘫痪掉这个向来亲近西方世界的新兴小国。
彼时伊莲的母亲,也就是绮思莉王妃方满三十芳华。她是阿里亲王挚友的掌上明珠,为了稳住这位美国富豪在莫崎公国大大小小的投资,一方面已近不惑之年的阿里亲王,也想在知天命之年前,为莫崎公国产下继承人,所以他以极具盛大的世纪婚礼迎娶了不同种族的绮思莉王妃,生下了唯一的子嗣——伊莲小公主。
在孤儿寡母且顿失依靠之下,绮思莉王妃还得面对那些要求她殉葬的野蛮习俗的讨伐。无计可施之余,她亲自携着幼.女逃到人文苍萃的意大利,找到聂震天要求其代行监国。
从踏上莫崎的土地那一刻起,聂震天已不只是位甫拿到连串优异成绩、得到许多学位荣耀的青年,他必须全力辅佐伊莲,不只因为身为王妃御令的监国者,更为了对国家和家族的忠诚,及对皇叔的责任。
这几年来,聂震天战战兢兢地为表妹伊莲铺路。
谁知这个节骨眼儿,却发生了这种事。聂震天快步地走回桌畔,将香烟重重地熄灭。
“伊莲最近一次联络是什么时候的事?”
在他凌厉的.逼视下,王妃身旁某位留着满脸于思的男人,不安地在椅子上挪挪屁股、吞口口水才开口:“上个月底,正确的时间是三月二十八日,他从东京成田机场打到纽约总部,在她个人的电子信箱中留话。他说他要到中国南方的一个小岛国去度假,目的地是个叫海南的小岛;他没有留下通讯的方式只说到了海南会再与我们联络。我们一直等了一个星期因为公主从来没有这么长久的时间没跟我们接触,所以……所以我们立即采取行动。”
“一个星期?你们竟然任由她跟总部失去联系超过了四十八小时?”聂震天几乎不敢置信地摇摇头,他的眼神变得更加的冷凝,充满了肃杀之气。
“酋长,我尝试了各种方法,但都无法跟伊莲公主取得联系,而中国这个国家的政治形态很微妙,它几乎跟全世界都保持着密切的经济往来,但却完全没有什么外交空间。我们跟它没有,即使想透过其他国家协寻也很困难……”
在他为难且吞吞吐吐的解释中,满脸惊惧泪痕的绮思莉王妃抬起头。“震天,法拉比说得没有错。如果让那些大臣们得知伊莲失踪的消息,只怕有心人会乘机闹事,或趁隙加害伊莲……都是我不好,我不该答应伊莲去自助旅行,只是,我每每想到她一回到莫崎之后,便是莫崎公国的女王,再也不能随兴所至地过正常人的生活……他才二十三岁,那样的日子他得过一辈子……”
在皇婶黯然的自责低泣中,聂震天垂着头沉思了一会儿,这才很快地抬起头来。“皇婶,或许你会认为我对于伊莲过于严苛、但……伊莲她并非普通人,她一出生便肩负着艰巨的任务,我的所做所为都是为了……”
“震天,我丝毫都不敢有埋怨你的心情,自阿里过世这几年来,若不是你处处维护着我们母女,只怕在这现实世界中,早已没了我们的容身之处。我明白,伊莲也知晓你的一片苦心,只是,偶尔我们也会想要有一些空隙喘息……”听到聂震天的话之后,绮思莉王妃更是急得涕泗纵横,急急忙忙地冲到他面前,交握着双手低声啜泣。
“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我设置的那些安全措施,为的就是想给你们最大限度的自由。伊莲是自由的,只要他在完备的安全措施保障之下,他可以有他要的自由!”聂震天气馁地摆摆手,没好气地扒扒已经凌乱得像刚被象群践踏过的草原般的乱发。
他怎么会不明白那种像在无形牢笼中、服着无期徒刑的感觉,身在这种酷刑中使他感同身受。只是,在历经无数次的恐吓,无所不在的恐怖活动点明为目标的追杀后的他,已经放弃去探讨自己该有多少自由了。
没有权利,只有义务和责任。在享有崇尚政治地位的同时,他们唯有动尽心力地尽自己最大的能耐,为那些对他们寄予厚望的子民负责。
或许是伊莲已经太习惯这种几乎没有自我的生活,忘了在暗杀阴影之下,自幼即被送到美国,由她权势倾国的外公主导下,在自由开放环境中成长的伊莲,可能产生的反感和反抗心理。
半年前,当他得知伊莲在自己越洋遥控鞭策之下,已经取得双学位时,隐隐便察觉到伊莲的反应有些奇怪。她不再像幼年就读寄宿学校时代,那么渴望回到莫崎。当时他将之判读为伊莲乍自沉重的学业中解脱,或许该给她充分些的时间,好好思索未来所要行走的道路。所以,对于伊莲要求延后回莫崎的要求,他也爽快地应允了。
而后由于冷战结束、苏联瓦解、东欧变天、连东西德都已合并为一个国家;全球各国都致力于毁灭性武器的裁减和销毁,条约协定一次次地在烦不胜烦的讨论和磋商下,旷日费时地在尔虞我诈中,形成拉锯战。
身为全球最重要的原料产地,每一次的条约签定之日,莫崎大公国绝对是要被点名的国家,费尽唇舌地向其他国家保证自己绝对遵守条款,还得注意不能被其他国家联手,将莫崎大公国自国际舞台上消音,这拖泥带水的拔来报往,几乎要令聂震天为之心力交瘁,自然而然地放松了对伊莲的掌控;加以皇婶的宠溺,终于使伊莲演出了这场令人惊心动魄的失踪记。
但现在再想这些又有什么用?事实摆在眼前:负责皇室成员安全的法拉比在伊莲失去联系七天后,才急惊风似地展开搜寻行动。而在绮思莉王妃和法拉比的共同封.锁消息后的今天,身为国监的聂震天,才在他们无计可施的情况下被告知这件事。
“截至目前为止,有什么最新的消息?”聂震天双手环抱在胸前,对那些不时钻进脑海中的画面,先是诧异,而后是缓缓地甩甩头,企图摇晃掉那些像是走马灯般,在他记忆中一再重演的画面。
“呃,根据我们的追踪显示,伊莲公主在一家旅馆住了约莫十天,而后转到另一家五星级的饭店。这些饭店旅馆都是世界知名的集团所拥有,透过管道我们很轻易地就证实了伊莲公主的行踪。一方面也是经由他所持有的信用卡支付记录,我们才能如此地确定。但这些只是前半个月的记录,后半个月,我们完全失去了伊莲公主的行踪……”法拉比迟疑地望望王妃,这位有着坚毅下颚的中年男子,似乎颇难启齿地抿唇。
“为什么?”聂震天挑起了左眉,心不在焉地慢慢地将香烟燃尽。
法拉比垂下眼帘朝王妃欠了欠身子。“无意冒犯,但根据非常可靠的线索显示,伊莲公主在半个月前提领她在瑞士银行帐户中一笔不小的金额之后,就失去下落了。因为这是不寻常的提领,而当时的伊莲公主,又是那么落魄的模样儿,银行在中国的负责人,还特别发传真到总部来查询,经过确认之后才付款。”
“哦?有什么令你觉得不妥的地方吗?”听到他踌.躇的语气,聂震天立即提出质问。
“嗯……是陪同殿下到银行取款的那名男子,根据我要求中国方面找的人去调查显示——他并非一位高尚的男人——而且在某方面是极为污.秽.不.堪,如果公主和他交往过的消息泄漏了出去……法拉比微抬起头朝那个被精美刺绣挂毡所遮.蔽的房间瞥了一眼,期期艾艾地解释着。
“你的意思是说?”这下子不但聂震天意会到了,连绮思莉王妃都陡然地自椅子中弹跳了起来。“他……那位先生究竟是什么样的身分?”
“他……他表面上是一家旅馆的柜台,但实际上却是待价而沽的牛.郎,而且价码并不高,甚至可以说是自甘堕落的淘金客,但是伊莲公主对他似乎非常着迷,跟他认识之后,第一天晚上就……就留他在房内过夜了。”
避着绮思莉王妃的眼睛,法拉比越说越小声,终至只剩自语般的音量,在倏然变得寂静的室内嗡嗡回响着。
绮思莉王妃震惊得不知所措,脸色苍白,双手按揉着两边太阳穴,哽咽地直摇头。
“不,不可能,伊莲她向来是个洁身自爱的孩子,会不会……会不会是哪里弄错了?”
“如果她不是为着淘金而接近公主,那么最后,也是最坏的推测——或许他也是绑匪中的一员……”
“天啊!你到底能不能给我个确定的答案?”
“王妃,我们也很希望能赶快弄清楚那男子的身分,如果他真是绑匪中的一个,或许可以经由他,找到公主的下落。现在我们已经将他最亲近的女人抓来了。”法拉比满脸期待地转向聂震天缓缓地说道。
听到法拉比的说法,绮思莉立即转向聂震天。“震天,让他们讯问她,我要赶快找到伊莲,她一天没回到莫崎,我就一刻不能安心。”
聂震天眼光掠过法拉比和焦虑的王妃,漠然地盯着手里的香烟半晌,而后现出个怪异的笑容。
“我会令她说出实话……我会让所有人都说出实话的!”聂震天将双手手指拗得喀啦喀啦响,随即走出了那间烟雾弥漫的会议室。遣退了室内其他的人,绮思莉王妃如变成另外一个人般地依偎在法拉比怀里。“法拉比,我很担心伊莲。我们跟她说好了的,她必须每天跟我们报平安,这样我才愿意为他欺瞒震天,现在他却突然失去联络,我真是担心,他会不会真的出了事?”
“绮思莉,你别太多虑了。我已经派出许多好手去追查伊莲的下落,或许,就快要有结果了也说不定。”法拉比漫不经心地抚.摸着王妃金黄如麦浪般的长发,望向天花板某一点的目光,却显得深沉而杀机重重。
“法拉比,我真希望这一切能早些结束。等到伊莲回来继承了莫崎,我就真正的自由了,届时我们一起回到美国,做我们的神仙眷属。”抬起头,绮思莉嘴角浮现出一抹少女般的娇羞笑意。“真巴不得早些结束!”
“是啊,真希望能早点儿结束!”法拉比喃喃地说着,敷衍地吻吻绮思莉期待着的红唇,而后不顾绮思莉失望的表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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