魄莲’性极阴寒,需以‘地心火莲子’为引,调和阴阳。辅以‘龙血藤’、‘续断草’等,君臣佐使,需根据伤者体内寒热虚实,酌情增减分量,尤其火候掌控,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若信得过,我可为太傅大人诊脉后,另行调配一方温和的膏方,或可缓解。”
她没有直接说出完整的、早已失传的配方,却点出了其中最关键的几味药材与配伍原理,既显了本事,又留有余地。
苏文卿闻言,眼中惊喜之色更浓,连忙起身又是一礼:“姑娘大才!若能缓解家父旧疾,文卿感激不尽!不知姑娘何时得空?”
“待李公子伤势稳定些,自当为太傅大人效劳。”沈千凰淡淡道。结交苏太傅,对她百利而无一害。
苏文卿心满意足地离去,对这位神秘的“凰羽”姑娘,印象极佳。她离去时那掩不住的钦佩与结交之意,自然也落在了某些有心人眼中。
苏文卿的到来,仿佛打开了某个阀门。接下来的几日,借着探病或各种名目前来“偶遇”凰羽姑娘的京城贵女、官家夫人,渐渐多了起来。有真心求医问药的,有好奇前来一睹“神医”风采的,也有暗中打探虚实的。
沈千凰来者不拒,却也分寸拿捏得极好。寻常病症,三言两语点出关窍,开出方子,往往药到病除,令人叹服。疑难杂症,则需详细诊脉,谨慎开方,绝不托大。对于打探来历师承的,一律以“家传”“师门隐秘”搪塞过去。她言辞简洁,态度疏离却不失礼数,医术高明却又不显山露水,愈发显得神秘莫测。
名声,如同滚雪球般,在京城的上层圈子里悄然传开。“丞相府来了位女神医,覆着面纱,年纪轻轻,医术却鬼神莫测”的消息,不胫而走。连深宫之中,似乎也有了些许风声。
这一日,沈千凰正在房中翻阅一本从丞相府藏书阁借来的、记载前朝宫廷秘闻的杂记,试图寻找与“同源双殁”或沈家旧案可能相关的线索,忽闻院外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与压抑的低语。
“快,快去禀报公子和凰羽姑娘!永宁侯府派人来了,说他们家小世子突发急症,高热惊厥,太医署的人都去了,束手无策,侯爷急得不行,听闻凰羽姑娘在此,特来相请!”
永宁侯?沈千凰指尖微微一颤。永宁侯府,与沈家曾是世交。永宁侯世子,那个她记忆中总是跟在她身后,怯生生喊她“凰姐姐”的小男孩?
她合上书卷,眸光沉静。该来的,总会来。这是一个机会,一个验证某些事情,或许也是……接近某些人的机会。
她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覆好面纱,推门而出。院中,李逸尘已披衣站在廊下,面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精神已好了许多,正听着管家的禀报。见她出来,他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凰羽姑娘,永宁侯世子急症,情况危急。侯爷亲自派人来请,你看……”李逸尘语气带着询问。他深知京城水深,永宁侯府虽已式微,但毕竟曾是军功世家,牵扯甚广。此去吉凶难料。
沈千凰迎上他的目光,平静道:“医者父母心,岂有见死不救之理。烦请公子为我备车。”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李逸尘看着她沉静的眼眸,心中那点担忧奇异地平复了些许。他点了点头,对管家道:“备车,多派护卫,我亲自陪凰羽姑娘走一趟。”
“公子,你的伤……”管家迟疑。
“无妨,已可走动。”李逸尘摆手,目光落在沈千凰身上,“姑娘,请。”
马车疾驰,驶出丞相府,朝着永宁侯府的方向而去。车厢内,沈千凰闭目养神,心中却波澜微起。永宁侯世子……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试探?无论哪种,这潭水,她是越蹚越深了。
也好。水越浑,有些藏在底下的东西,才越容易露出马脚。
她缓缓睁开眼,眸中一片冰寒。复仇之路,从踏入丞相府的那一刻起,便已正式开启。而这“神医”之名,便是她握在手中的,第一把利刃。
马车外,京城街道熙攘,阳光正好。无人知晓,这辆驶向永宁侯府的马车,载着的,是一位自地狱归来的复仇者,以及一场即将席卷整个京华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