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国趁机钻进另一条巷子。他贴着墙根跑,心跳得厉害,嗓子发干。
巷子弯弯曲曲像迷宫,他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听不见后面的脚步声了。
他靠在墙上大口喘气,这时候才发现麻袋不见了。
五斤干蘑菇,七块五,没了。
赵小海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陈建国一拳砸在墙上,土墙闷闷地响了一声。
手背上擦破了皮,火辣辣地疼,可这疼比不上心里的难受。
正喘着粗气,巷子深处传来慢悠悠的脚步声。
陈建国猛地转身,看见一个老头背着手走过来。
老头五十多岁,一只眼睛蒙着黑布,另一只眼睛却很亮。
“小子,新来的?”老头声音沙哑。
陈建国没说话,手悄悄摸向腰后——柴刀还在。
“别紧张。”
老头走近几步,上下打量着他,“刚才的事,我看见了。你那个小兄弟,挺机灵。”
“你看见他了?”
“往南跑了,没被抓。”
老头从口袋里掏出烟斗,慢慢装上烟丝,“不过你的货,可惜了。”
陈建国盯着他:“你是谁?”
“他们都叫我老鬼。”
老头划着火柴点烟斗,火光映着他半边脸,“这片地方,我待了十年了。”
烟斗冒着呛人的烟,味道很冲。
“你想干什么?”陈建国问。
“帮你。”老鬼吐了口烟,“不过不是白帮。”
“什么条件?”
“看你想干什么。”
老鬼眯起那只眼睛,“要是就想卖一次货,我给你找个买家,一斤一块六,比供销社高四毛。要是想长期做……”他顿了顿,“得交保护费。”
“多少?”
“一个月十块。”
老鬼说,“交了钱,没人敢找你麻烦。市管会来,我提前告诉你。有人抢货,我帮你摆平。”
陈建国心里飞快地算着:一个月十块,按一天卖五斤算,一斤成本多三毛三。但这钱能买个平安,值得。
“买家可靠吗?”
“供销社副主任,我小舅子。”
老鬼笑了,露出几颗黄牙,“不过他收的价低,一块二。我这条线,是给县招待所供货的。招待所接待领导,要好的,不怕贵。”
“招待所专门接待省里干部,上周地委书记来,点名要吃山珍。你的蘑菇成色好,他们舍得花钱。”
陈建国心里一动:“张富贵的小舅子,也在供销社?”
“哟,你知道?”
老鬼挑了挑眉,“张富贵他小舅子是采购科长,我小舅子是副主任。两个人不对付,抢货源呢。”
陈建国这下全明白了。
难怪张富贵要压他的价——这是要把货收上去,转手卖给自己小舅子赚差价。
“你怎么帮我?”陈建国问。
“明天这时候,还在这儿。”
老鬼磕了磕烟斗,“带十斤干蘑菇来,我带你见招待所的人。成了,以后你的货我包销。不成,十块钱保护费你照交。”
“为什么帮我?”
“看你顺眼。”老鬼把烟斗别回腰上,“还有,我跟张富贵有过节。”
他转身要走,又停下脚步:“对了,你那个小兄弟,在南街口等你呢。赶紧去,别让市管会的人碰上。”
陈建国找到赵小海时,孩子正蹲在一家修车铺门口,脸上黑一道灰一道,衣服也扯破了个口子。
“建国哥!”赵小海看见他,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蘑菇……蘑菇都没了……”
“人没事就好。”陈建国拉他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土,“走,回家。”
“那生意……”
“明天再来。”
两人往回走。出了县城,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陈建国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跟赵小海说了一遍。
“一个月十块?”赵小海眼睛瞪得圆圆的,“那得卖多少蘑菇才够?”
“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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