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的门……
图画本的最后一页,只画了一颗孤零零的、小小的星星,用极其浅淡的、几乎看不见的黄色蜡笔,点在纸张的右下角。旁边,用比之前工整许多、却也冰冷许多的字体,写着一行小字:
长大以后,要变得很厉害,很厉害。厉害到,没有人可以再拿走任何东西。
这句话,像一道最冰冷的闪电,猝不及防地劈中了罗梓,让他的呼吸骤然停止,心脏也在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疼得他几乎要蜷缩起来。
“长大以后,要变得很厉害,很厉害。厉害到,没有人可以再拿走任何东西。”
这就是支撑着那个失去了父亲、母亲病重、家庭破碎的小女孩,一路挣扎着长大,最终变成今天这个冰冷、强大、孤独的韩晓董事长的……最初的誓言,也是最深的执念,和最痛的伤痕。
罗梓的手指,无意识地、紧紧地攥住了那本陈旧的图画本,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巨大的、混合着难以言喻的心疼、酸楚、震撼和一种近乎窒息般难受的情绪,如同海啸,瞬间将他彻底吞没。他看着最后一页那颗孤零零的星星,和那行冰冷而决绝的小字,仿佛看到了时光是如何一点点、残酷地,将那个画着太阳、房子、秋千、银河的、笑容灿烂的小女孩,磨砺成了如今这个站在权力巅峰、却将自己彻底冰封起来的、孤独的女人。
他明白了。彻底明白了。为什么她会选择“空荡日程”,为什么她会说“无需打扰”,为什么她会独自站在星空下,用那样平静的语气,讲述着再也找不到的“看星星的感觉”。因为那个能带她看星空、给她讲述神话、为她遮风挡雨的人,早已不在了。因为那些曾经拥有过的、简单的、温暖的幸福,早已被无情地“拿走”了。所以她必须变得“很厉害,很厉害”,厉害到可以用冰冷的盔甲和绝对的控制,来保护自己,来抵御这个世界的任何可能的、新的“夺取”。
而他,罗梓,这个意外闯入她生命、带着麻烦和危险、或许也被她视为某种不稳定“变量”的男人,却在这一刻,通过一本尘封的图画本,如此清晰地、血淋淋地,窥见了她所有冰冷外壳下,最深、也最痛的根源。
这认知,带来的不是任何“了解”后的轻松或靠近,而是一种更加沉重的、近乎绝望的距离感,和一股更加汹涌、也更加无力的、冰凉的“心疼”。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无意中闯入圣殿、窥见了神祇累累伤痕的、卑微的凡人,除了巨大的震惊和无处安放的心疼,剩下的,只有深深的惶恐和自知罪孽深重般的无措。
就在他沉浸在巨大的情绪冲击中,无法自拔时,图书室厚重的大门,被无声地推开了。
罗梓猛地从自己的情绪中惊醒,几乎是本能地、手忙脚乱地,想要将手中的图画本合上、藏到身后,或者塞进沙发垫下。但已经太迟了。
韩晓,就站在图书室的门口。
她似乎也是临时起意过来,身上穿着上午见过的那套浅灰色的商务休闲装,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脸上带着一丝处理完公务后的、淡淡的疲惫。她的手里,拿着一本看起来是刚从某个会议上带回来的、厚厚的文件夹。
当她推开门,目光自然而然地扫过图书室内时,几乎在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坐在窗边沙发上的罗梓,以及……他手中那本摊开的、封面熟悉得刺眼的、暗红色硬壳图画本。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然后骤然凝固。
图书室里温暖明亮的阳光,空气中漂浮的微尘,书架投下的厚重阴影,窗外的花园景色……一切,都在韩晓的目光,落在罗梓手中那本图画本上的瞬间,失去了所有色彩和声音,褪变成一幅静止的、令人窒息的、黑白默片。
罗梓的心脏,在看清门口来人是韩晓的刹那,骤然停止了跳动,随即,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狂乱地擂动起来,几乎要撞破他的胸膛。巨大的恐慌和一种近乎灭顶的、被“抓现行”的羞耻与绝望,如同最冰冷的海水,瞬间将他淹没。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四肢冰冷僵硬,连呼吸都忘记了。
他怎么会……这么不小心?!他怎么会把图画本就这么摊开着拿在手里?!他怎么会没有听到开门的声音?!他怎么会……又一次,以这种最直接、最无可辩驳的方式,闯入她最私密、最不容侵犯的过去禁地?!
他想解释,想道歉,想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无意中看到的”,但所有的话语,都死死地卡在喉咙里,被那巨大的、冰冷的恐慌冻成了坚硬的冰块。他只能僵硬地、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坐在沙发上,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本滚烫的图画本,脸色惨白如纸,眼神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惊惶、无措和……深切的、无法掩饰的愧疚。
而门口的韩晓,在最初的、或许只有零点一秒的、因为极度意外而产生的、极其短暂的凝滞后,脸上的表情,迅速恢复了惯常的、那种平静无波、深不见底的平静。那平静,甚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彻底,更加……冰冷。仿佛所有的情绪,都在瞬间被抽空,冻结,只留下一片令人心悸的、纯粹的、审视的漠然。
她的目光,从罗梓惨白的脸,缓缓下移,落在他手中那本摊开的、熟悉的图画本上,在那颗孤零零的星星和那行冰冷的小字上,停留了或许只有半秒钟。然后,她的目光,重新抬起,落在了罗梓的脸上。
那目光,平静,锐利,如同最精密的手术刀,不带任何情绪,却仿佛能穿透皮肉,直抵灵魂,将他此刻所有的惊慌、愧疚、以及那隐藏在眼底深处的、过于汹涌的、名为“心疼”的复杂情愫,都看得一清二楚,无所遁形。
没有预想中的愤怒,没有冰冷的斥责,甚至没有一丝一毫被侵犯隐私的波动。只有一种彻底的、令人窒息的平静,和那平静之下,无声蔓延的、更加沉重的、名为“界限”的寒气。
罗梓在她的注视下,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扔在冰天雪地里的、等待最终审判的囚徒。他甚至连动一动手指的勇气都没有,只能那样僵硬地坐着,承受着她目光的凌迟,等待着那或许即将到来的、最冰冷的裁决。
然而,韩晓并没有立刻说话。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平静地看着他,看了大约三四秒钟。那三四秒钟,对罗梓而言,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然后,她迈开脚步,朝着他走了过来。
她的步伐,平稳,从容,不疾不徐,高跟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极其轻微、几乎听不见的闷响。但每一步,都像踩在罗梓狂乱的心跳上,让他的心脏,随着她的靠近,而越收越紧,几乎要爆炸。
她走到沙发前,在他面前大约一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距离很近,近到罗梓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那股熟悉的、清冷的雪松香气,混合着一丝极淡的、属于书房文件的油墨味道。近到他能看清她睫毛的弧度,和她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平静无波的漆黑。
她没有看他手中的图画本,只是将目光,平静地落在他的脸上,用那种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平稳的语调,淡淡地开口:“这是我的东西。”
不是疑问,是陈述。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
罗梓的心脏,因为这句话,而狠狠一抽。他张了张嘴,想解释,喉咙里却只发出一点嘶哑的、不成调的气音。
韩晓似乎并不需要他的解释。她只是平静地伸出手,掌心向上,示意他将图画本还给她。她的手指,修长,白皙,在温暖的阳光下,泛着一种近乎冷玉般的光泽,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
罗梓的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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