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冻到骨子里时,指尖攥住的半点暖意都带着血痂的疼;在暗夜里跌撞得久了,星子大的微光都能当成救命的盼头,死死嵌进掌纹里不肯放。
龙虾这辈子就没沾过多少暖,过去的浑事像洗不净的泥垢,裹得他透不过气,进了钢厂更是抬不起头。车间里的钢铁味混着铁锈尘灰,呛得人嗓子发紧,滚烫的钢材从轧机里滚出来时,热浪能烤得皮肤发疼,他套着洗得发白的粗布工装,汗珠子顺着额角往下淌,浸透的布料贴在背上,又沉又黏,每动一下都要跟轰鸣的机器较劲,胳膊酸得打颤也不敢歇。他是厂里挂了号的失足青年,走到哪都能撞见旁人眼里的嫌恶,像针似的扎在身上,直到林海燕撞进他的日子,这份藏在苦日子里的爱情,才成了他溺水里攥紧的最后一根稻草,拼了命也不肯松。
林海燕在冷精整做炉号工,过磅、涂漆、编编号,活儿轻省些,余下的功夫总忍不住往轧机这边望。看龙虾汗流浃背咬着牙干活的模样,她心里揪得发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却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在心里一遍遍笃信,凭他的能耐,总有熬出头的那天。
爱情给了龙虾撑下去的劲,从前受了委屈就闷着,被人挑刺就忍着,可自从有了林海燕,他拼了命把活儿干到最好,轧机的火候、钢材的精度,摸得比谁都透,那些爱找茬的老师傅盯着他干的活瞅半天,挑不出半点毛病,到了嘴边的嘲讽也只能硬生生咽回去。他不想让林海燕失望,更想凭着这股劲,挣个能配得上她的将来,哪怕慢一点,苦一点。
下班铃一响,龙虾总往单身宿舍赶,那间十来平米的小平房,摆张铁架床、一张破木桌就没了空地,墙皮掉了好几块,漏风的窗户糊着旧报纸,却是他俩唯一的暖窝。他从老家带来的调料派上了用场,炒几道家常小菜,油香漫满屋子;林海燕也不含糊,做的家常菜喷香入味,俩人围着小桌吃饭,你给我夹一筷子菜,我给你盛半碗热汤,粗茶淡饭里藏着细碎的甜,日子清苦,心里却暖得像揣了个小火炉。
吃完晚饭,俩人就凑在昏黄的灯下看书,冯梦龙的《三言二拍》翻得卷了边,字里行间的悲欢离合,勾得他俩跟着掉眼泪,也跟着盼,盼着善有善报,盼着苦尽甘来。
龙虾闲了就给林海燕讲巴尔扎克的故事,讲司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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