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春城冻得人骨头缝都发疼,路边枯草裹着薄冰硬邦邦戳在地上,钢厂的烟囱突突冒着灰雾,混在寒里沉在半空散不开。风刮过来带了刃似的,刮得脸生疼,出门的人裹着厚棉袄缩着脖子往暖处钻,连树杈上的麻雀都蜷成一团不敢动弹,钢铁厂区的冷意里,满是实打实的苍凉。
龙虾抄着袖子在钢厂围墙根来回磨脚,粗布棉袄裹得严实,寒气还是顺着领口袖口往里头钻,冻得他指尖发僵。比天冷更熬人的是心里那股翻江倒海的愧疚,堵得胸口发闷,喘口气都沉——跟唐华分开后,夜里翻来覆去全是她含泪的眼、单薄的背影,越想越骂自己自私,可他这日子太苦了,背着过往的烂包袱,被厂里人背后戳脊梁骨,前途摸黑,身边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活活得熬在泥沼里。
直到林晓燕撞进来,像束滚烫的光,带着实打实的暖意裹住他的冷日子。不嫌弃他摔过的跟头,不图他有啥本事,天天给送热饭,安安静静听他吐苦水,用温柔一点点焐热他冻透的日子。他没敢松手,死死攥着这束光,哪怕愧疚翻涌,也清楚知道,这辈子再也遇不上这么真心待他的人,错不起,更耗不起。
“龙虾哥,冻坏了吧?咋在这儿吹冷风!”林晓燕提着布包快步走来,布包缝里冒着凉气里的热气,刚凑过来就闻着白面馒头的香,递到他手里烫得指尖一缩,暖意顺着指缝往心里钻。她抬手帮他拢紧棉袄领口,指尖带着温热,轻轻揉着他冻得通红发僵的脖子,力道软乎乎的,眼里的心疼快溢出来。
龙虾攥着热馒头,看着眼前的姑娘——圆脸盘被冻得红扑扑的,眉眼弯着全是温柔,愧疚反倒更烈,声音哑得发沉:“晓燕,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唐华那么好,我还是辜负了她。”
林晓燕抬手擦去他眼角没忍住掉的泪,指尖软乎乎的,说话却带着股笃定的韧劲:“人都往暖处走,你没做错。感情最勉强不来,真为了愧疚跟她凑活,才是真坑她。她是好人,往后咱日子过顺了,多帮衬她就好,别跟自己较劲——你要是还想对她好,我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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