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天花板发愣,半天没言语。
额头上竟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对桌的老编辑李咨云端着搪瓷缸过来续水,见他这副模样,打趣道:“咋了?稿子太次,气着了?”
周介仁猛地回过神,长长吁出一口气,像是要把胸腔里的震惊都吐出来,喃喃道:“气?我是……被震着了。老李,你看看,看看这司齐……这小子的脑袋是怎么长的?!”
李咨云好奇地接过稿子。
其他几个编辑听到这评论都坐不住了,好奇围了过来。
嚯,这家伙是写了宇宙大爆炸理论还是咋的?
能把咱们主编震成这样?
主编,你为何如此浮夸?
一点儿都没有作为《上海文学》主编该有的养气功夫,咱们《上海文学》的历任主编,哪一个不是泰山崩于前,眼睛都不眨的大人物?
不说别的,巴金老爷子当年当主编也没有你这样大惊小怪。
你拉低了《上海文学》主编的水平,你知道吗?
李咨云撇撇嘴:“嗯?有点意思,不过也没有主编说的那么夸张!”
“司齐这小伙子文笔进步明显,但也不值得惊讶,他这种文笔,如今文坛还是有许多人的。”
“嚯,还能这么写?”
“好家伙!这构思……绝了!”
“这哪是惩罚?这是诛心啊!比枪毙还狠!”
“记忆清除?全息体验?这想法太超前了!”
“嘶,他这是逗我呢?手机是什么东西,居然还能拍照?”
周介仁听着李咨云的一声声感叹,心里跟吃了蜜似得。
瞧不起我?
哼,觉得我大惊小怪?
被震着了吧?
看谁才是大惊小怪?我刚才可没有你话多!!!
周介仁慢悠悠的重新端起已经微凉的茶,喝了一口,语气复杂地感叹了一句:“这小司同志啊……心思要是能全放在写作上,别老惦记着去长春见什么‘普通朋友’……将来,怕是真的能成个‘文学家’。”
“文学家?”旁边年轻的女编辑苏丽玲,闻言噗嗤笑了,“周主编,您这评价也太高了吧?司齐才多大?《寻枪记》和《墨杀》是不错,可‘文学家’这帽子,是不是扣得早了点儿?”
在她看来,能称上“文学家”的,那得是茅盾、巴金那样的人物,至少也得是王朦、陆纹夫那样的级别。
司齐?
一个海盐县文化馆的小青年,虽然接连放了两颗卫星,但距离“文学家”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就是,”另一个戴眼镜的男编辑肖原敏也附和,“有灵气是有灵气,但‘文学家’可不是光靠灵气就成的。”
周介仁没直接反驳,“高不高,你们自己看完再说。”
不以为然的编辑互相看了一眼,将信将疑地轮流拿起李咨云副主编放下的稿子读了起来。
起初还带着挑刺的心思,看着看着,聊天的话头断了,办公室再次安静下来。
只有越来越重的呼吸声和偶尔忍不住发出的“啧”声。
当最后一个人放下稿子时,大家面面相觑,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那种冰冷的、对人性与惩罚机制进行极致拷问的想象力,那种寓言式的锐利和深刻,完全超出了他们对一个“县级文化馆小青年”的预期。
肖原敏咂咂嘴,回忆着稿子,想要挑些刺出来,想了半天愣是没有想出有什么大的缺陷,他终是不情不愿叹道:“……周主编,您眼光毒。这小子,是有点……妖孽。这脑子,怎么想的出这种东西?”
李咨云也摘下眼镜揉着眉心:“后生可畏啊……不过,你说这家伙老惦记着去长春,是咋回事?”
周介仁想起沈湖根跟他说的“西湖边约会”和“长春电影制片厂的朋友”,无奈地摇摇头,苦笑一声:“谁知道呢?年轻人,心思活络。兴许……搞创作的,就得有点不一样的念头吧。”
他心里却暗叹:要是这股子“邪才”能一直用在正道上,别光围着姑娘转,那还了得?
莫非,姑娘也是创作的源泉?
要不然,这小子怎么接二连三出好稿子呢?
倘若……是真的,咱……是不是也可以试一试?
罪过,罪过,我怎么能这么想呢?
这小子有毒啊!
差点儿把我这个老同志都给带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