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身镜像深度融合至此等惊人地步、却仍未彻底迷失本性、保持着一线清明之人……又岂会是寻常意义上、手无缚鸡之力的深闺弱质?”
周绾君如遭九天雷亟,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四肢百骸一片冰冷!他知道了!他竟然什么都知道了!关于刘府那夜的惊心动魄,关于那邪恶的“镜魇之心”,关于她和周影之间那超越了常理的融合状态……此人究竟是谁?!他如同一个幽灵,洞悉了她所有竭力隐藏的底牌!
“你…你究竟是谁?!”她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带着无法掩饰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惊骇与一丝被彻底看穿后的恐慌。
“我说了,顾青瓷,一个经营古玩的商人。”他语气依旧平静无波,但接下来吐露的话语,却如同千斤重锤,一下又一下,狠狠地、毫不留情地砸在周绾君早已不堪重负的心上,“同时也是……奉命接替之前那位不幸暴露的‘老花匠’,负责监察并尽可能‘修复’此区域镜像平衡、防止事态彻底失控的——镜面修复师。”
修复师!他是新的修复师!老花匠的继任者!
周绾君猛地向后踉跄一步,单薄的背脊重重撞上身后冰冷坚硬的墙壁,传来一阵闷痛,才勉强支撑住几乎要发软瘫倒的双腿。巨大的震惊、层层叠叠的疑惑、一丝绝处逢生般的微弱希望,以及更深的、如同藤蔓般缠绕而上的警惕,在她心中疯狂地交织、碰撞,几乎要将她的理智撕裂。
顾青瓷似乎早已预料到她的反应,也看穿了她此刻内心的激烈挣扎与混乱。他不再多做无谓的铺垫,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凝重且急促,仿佛在与时间赛跑:“周姑娘,时间紧迫,容我长话短说。我今夜甘冒奇险,潜入此地前来寻你,是因为此间情况,远比我们之前最为悲观的预估,还要严峻十倍、百倍!王家,或者说,这座看似固若金汤的王府其下的影宅,其‘根基’——那个如同定海神针般、维系着现实世界与镜像空间之间那脆弱而微妙平衡的核心节点——正在被一股强大的、外来的、充满了纯粹恶意的邪恶力量持续地侵蚀、腐化、瓦解!目前,已处于彻底崩坏、万劫不复的边缘!”
他伸出手,摊开掌心。不知何时,他掌中已然多了一物。那是一片约莫婴儿巴掌大小、形状极不规则、边缘锐利的碎片,材质诡异,非金非玉,非石非木,颜色是一种沉黯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暗沉,其表面布满了如同活物血管般虬结凸起、并且正在极其微弱地、却确实存在地搏动着的暗红色纹路。这碎片周围,肉眼不可见,但灵觉敏锐者却能清晰地感知到,正萦绕、散发着一种令人极度不适、几欲作呕的、冰冷而污秽粘稠的气息,与刘府那“镜魇之心”的能量波动隐隐同源,却显得更加精纯,更加古老,更加……深邃邪恶!
“这是我不久前,费尽心力,才从王家影宅那摇摇欲坠的‘根基’附近,强行剥离下来的一块碎片。”顾青瓷的声音低沉得如同耳语,却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凝重,“你能感受到吧?这股力量……它绝非自然生成,更非镜像空间自主衍化!是有人在刻意地、持续地喂养、催化它!其目的,昭然若揭,就是为了彻底凿穿、粉碎现实与镜像之间那层最后的、脆弱的壁垒!”
周绾君死死地盯着那片仿佛拥有独立生命、不断散发着不祥与绝望气息的碎片,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那股熟悉的、源自灵魂本源深处的厌恶与极致恐惧再次如同冰冷的海潮,将她彻底淹没、攫住。“是…是大夫人?”她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从齿缝间艰难地挤出了这个令人胆寒的名字。
顾青瓷沉重地、缓缓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如同雪亮刀锋般的锐利寒光:“是她,或者说,是占据了‘大夫人’这具皮囊、窃据了她身份的、那个来自镜面深处的‘东西’。它正在试图利用王家影宅这座相对‘古老’且‘根基’深厚的基座,作为一道最稳固的‘门’,将一个极其古老、极其强大、充满了无尽怨念与毁灭欲望的‘异物’——我们根据古籍残卷与能量痕迹推测,极可能是某个被远古先贤封印在特定镜中、近乎不朽不灭的恐怖邪灵——接引、召唤、最终降临到我们赖以生存的现实世界!”
接引邪灵!降临现实!
周绾君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之前所有的猜测、碎片化的线索、那些夜半惊醒的恐惧,在此刻,终于得到了最残酷、最直接的证实!三姨太那来自灵魂深处的绝望嘶吼,刘老太爷梦中那破碎的警示,水洼倒影那妖异诡谲的微笑……一切的一切,错综复杂的线索,最终都如同百川归海,无可辩驳地指向了这个令人绝望得几乎窒息的真相!
“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周绾君声音沙哑干涩,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如同溺水者般的脆弱,“你们镜像猎人……至高无上的信条,不是应该冷酷无情地清除所有‘不稳定因素’吗?像我这样,与镜像深度融合、游走于界限之上的‘异类’,难道不正是你们首要清除的目标之一?”
顾青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变得异常复杂,其中交织着审视、权衡,以及一丝近乎悲悯的认可:“镜像猎人组织内部,远非外界所以为的那般铁板一块,理念统一。其中一部分,是信奉绝对力量的激进‘清除派’,他们主张以雷霆万钧之势,抹除一切可能威胁到既定‘秩序’的存在,无论其是否尚存自我意识,是否情有可原,是否无辜被卷入。宁错杀,不放过。”他的话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随即语气微转,“而另一部分,则是我所属的、更为古老,却也时常被视为保守的‘修复师’一脉。我们认为,镜像本身并非原罪,许多诞生了自我意识的镜像,亦是这宏大世界生灵的一部分,有其存在的意义与权利。我们的职责,是尽己所能,修复那些因各种原因而破损的镜像平衡,清除真正污染源头的邪恶,挽救那些尚可挽救的……无论是误入歧途的人,还是挣扎求存的镜像。”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周绾君身上,那审视中带着一丝评估,仿佛在衡量一件稀世古瓷的价值与风险,“你,周绾君,你的存在本身,你所拥有的独特心镜能力,以及你与自身镜像那超越了常理、却又奇迹般维持着平衡的融合状态,在激进的‘清除派’眼中,是必须被彻底抹除的、危险的异常。但在我们‘修复师’看来……你这变数,或许正是黑暗中那一线微弱的曙光,一丝瓦解危局的、不可或缺的希望。”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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