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
蒙托亚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
格雷夫斯坐下,有些不安地搓着双手。
“科德,这么晚了,有什么急事吗?”
蒙托亚没有回答,只是把那份关于匹兹堡VAN系统被封锁的通知复印件,轻轻地推到了格雷夫斯面前。
“给我一个解释,哈伦。”
蒙托亚的声音很平静。
“一个匹兹堡的市长初选,一个连全国新闻都上不了的地方选举,怎么会闹到让丹尼尔·桑德斯要在众议院跟我们翻脸?”
“怎么会导致我们在关键法案上丢掉了十五张票?”
“怎么会让我们在规则委员会的会议上,被指着鼻子骂我们是操纵选举的骗子?”
格雷夫斯看了一眼那份文件,眼神闪躲了一下。
“科德,这是……这是一个技术合规问题。”
他试图用那套官方辞令来搪塞。
“根据最新的数据安全章程,我们发现匹兹堡那个候选人的数据接口存在风险,这只是例行公事的审查,你知道的,我们要确保……”
“够了!”
蒙托亚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别拿那些骗外行人的鬼话来糊弄我!”
他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格雷夫斯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我是党鞭,哈伦,我知道这栋楼里每一笔交易的价码,我知道每一个法案背后的勾当。”
“但我不知道的是,为什么我们要在这种时候,去主动招惹桑德斯那个疯老头?”
“那个第14条修正案,三个月前才通过,都还没几个人完全搞清楚它的适用范围,你们就把它用在了一个匹兹堡的年轻人身上?”
“告诉我实话,哈伦。这是谁的主意?目的是什么?”
在蒙托亚那极具压迫感的目光下,格雷夫斯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
他叹了口气,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
“好吧,科德,既然你一定要知道。”
格雷夫斯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你得理解我们的处境,明年的中期选举,形势太严峻了。”
“我们在摇摆州的民调数据非常难看,共和党人正在疯狂地攻击我们。”
“他们抓住了我们党内一些激进派的言论,什么削减警费,什么开放边境,什么全民医保,他们把这些标签贴在每一个民主党候选人的身上。”
“他们试图把我们整个党,都打成激进的社会主义者。”
“如果我们不能在初选阶段就控制住局面,如果我们让太多的激进派候选人赢得了提名,那么到了大选的时候,我们在佛罗里达,在俄亥俄,在宾夕法尼亚,就会输得一干二净。”
格雷夫斯抬起头,看着蒙托亚,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狠厉。
“我们需要净化队伍,科德。”
“我们需要确保,我们在摇摆州推出去的每一个候选人,都是最安全,最温和,最能被中间选民接受的。”
“我们需要向所有的捐款人和中间选民证明,民主党依然是一个理性的,负责任的政党,而不是被桑德斯那帮人劫持的疯狂左派。”
蒙托亚听着这番话,眉头越皱越紧。
“所以,你们就选中了匹兹堡?”
“是的,匹兹堡是一个完美的样本。”
格雷夫斯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那个叫里奥·华莱士的年轻人,他的势头太猛了。他靠着那些民粹式的口号,在铁锈带煽动起了工人的情绪。”
“如果让他真的赢了初选,当上了匹兹堡市长,那就会给全国其他的进步派候选人释放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他们会认为,激进路线在铁锈带是行得通的。”
“这会引发连锁反应,导致我们在更多的选区失控。”
“所以,我们必须把他打下去。”
“我们急需几个反面教材,来证明桑德斯那套激进主义,在像匹兹堡这样的传统工业城市,是毫无生存能力的,只会制造混乱和分裂。”
“只要证明了这一点,只要华莱士惨败,我们就能在规则委员会的正式会议上,名正言顺地剥夺进步派的初选资源分配权。”
“我们就能把有限的资金,都倾斜给那些更稳健,更听话的中间派候选人。”
“这就是我们的计划,科德。这是一次必要的手术,虽然过程可能有点痛苦,但这是为了保住病人的性命。”
格雷夫斯说完,看着蒙托亚,似乎期待着这位党鞭能够理解这种为了大局而做出的决策。
但他等来的,是蒙托亚的一声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