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直站在前列的太子朱高炽,费力地挪动着肥胖的身躯,出列跪倒。
“父皇。”
朱高炽的脸上带着温和而喜悦的笑容。
“儿臣以为,陈锋此战,不仅扬我国威,更证明了父皇慧眼识珠。”
“有此勇将,实乃我大明之福,社稷之幸啊。”
“儿臣恭贺父皇,贺喜父皇!”
朱高炽这一带头,身后的杨士奇、杨荣等太子党官员,以及张辅、金忠等武将勋贵,纷纷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恭贺陛下!大明万胜!”
震耳欲聋的呼喊声,终于压下了那些质疑的杂音。
朱棣看着跪在地上的太子,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这个大儿子,虽然身体不太好,但这眼光和格局,确实没得说。
“起来吧。”
朱棣虚扶了一把。
他的思绪,却随着那封战报,飘回了多年前的战场。
那时候,他还是燕王。
那时候,他的身边,也是猛将如云。
“像……太像了。”
朱棣喃喃自语,眼神变得有些迷离。
“像谁?”朱高炽小心翼翼地问道。
“像常遇春。”
朱棣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追忆。
“当年开平王常遇春,便是这般,每战必先,虽千万人吾往矣。只要他手中长枪一指,便是千军万马,也得给他让路。”
说到这里,朱棣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痛色。
“也像……张玉。”
“那份忠勇,那份为了主帅敢把命豁出去的狠劲儿,简直和张玉一模一样。”
听到“张玉”二字,在场的武将们无不动容。
那是靖难第一功臣,为了救朱棣,死在了东昌之战中,身中数十箭,至死不退。
陛下竟然将陈锋,比作常遇春和张玉!
这评价,简直是高到了天上!
这意味着,在朱棣心中,陈锋已经不仅仅是一把刀,而是可以托付生死的社稷之臣!
朱高炽心中一动,立刻顺着朱棣的话说道:
“父皇,陈锋年纪尚轻,便有如此将才,确实是上天赐予我大明的璞玉。”
“儿臣以为,对于这样的人才,朝廷应当着重培养。”
“不仅要赏,更要给权,给他机会。”
“让他成为我大明未来几十年的……柱石。”
朱高炽的话,说得很直白。
他是在为陈锋铺路,也是在向朱棣表明态度:这个陈锋,我保了,以后他就是我的人,也是大明的人。
朱棣看了太子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说得对。”
“这样的苗子,若是毁了,朕得心疼死。”
“传朕旨意!”
朱棣猛地转身,大袖一挥,重新走回龙椅坐下。
“将陈锋的首战捷报,通传全军!不仅是北伐大军,连同京师留守诸卫、各地卫所,都要知道!”
“朕要让所有将士都知道,鞑子不是杀不死的!只要敢拼命,只要听指挥,砍下他们的脑袋,就像砍瓜切菜一样容易!”
“是!”兵部尚书金忠激动地领命。
这不仅是战报,更是最好的动员令。
“另外……”
朱棣的目光,忽然变得深邃起来,手指在御案上轻轻敲击着。
“大宁府那边,现在情况如何?”
话题突然一转,大殿内的气氛瞬间凝重了几分。
大宁府,是这次战略布局中最关键的一环。
也就是那个“诱饵”。
“回陛下。”
兵部尚书金忠连忙出列,压低了声音,“据探马回报,李成梁将军在雁门关和大宁府一线,大张旗鼓,虚张声势。鞑子阿鲁台果然中计,其主力大军约十万骑,正在向大宁府方向集结,意图围歼我‘主力’。”
“十万骑……”
朱棣的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
“好大的胃口。”
“他想吃,朕就让他吃个够!”
“拟旨!”
“八百里加急,送往大宁府!”
“告诉李成梁,给朕死死地顶住!”
“哪怕是把牙崩碎了,把血流干了,也得把阿鲁台的主力,给朕钉死在大宁府城下!”
“告诉他,朕的主力大军,已经在路上了。”
“只要他能顶住十天……不,七天!”
“朱能和陈锋的奇兵,就能插到鞑子的屁股后面,把他们的老巢给端了!”
“这一仗,朕要毕其功于一役!”
“遵旨!”
……
漠北,胪朐河畔。
凛冽的寒风呼啸着卷过枯黄的草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这里,刚刚结束了一场屠杀。
是的,屠杀。
五百多具鞑子骑兵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草地上,鲜血已经冻结成暗红色的冰渣。
而在战场的中央,一座由人头堆砌而成的京观,狰狞可怖地耸立着。
几只秃鹫在空中盘旋,发出刺耳的叫声,却不敢落下。
因为在那京观之下,站着一群比死神还要可怕的人。
神机营的将士们,正在打扫战场。
许多第一次上战场的年轻士卒,脸色苍白,扶着膝盖在路边干呕。
他们虽然在京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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