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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度陈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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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陵的风雪还未完全停歇,铅灰色的云层依旧低垂在江夏城头,将整座城池笼罩在一片肃杀的寒意中。但比风雪更凛冽的,是城内悄然涌动的暗流——林凡回到太守府的第三日,那些精心编织的“真相”,便如蛰伏的毒蛇般,开始在江夏的市井间蔓延。

    “你们听说了吗?西陵那些袭击者根本不是巴人!”

    茶馆里,说书人一拍醒木,声音陡然拔高,瞬间吸引了满堂茶客的注意。他捻着山羊胡,眼神扫过众人,故意卖了个关子,直到茶客们纷纷催促,才继续说道:“那都是荆南豪强蓄养的死士!故意穿着巴人的服饰,做着烧杀抢掠的勾当,就是想嫁祸巴人,挑起江夏西境动荡,好让刘皇叔趁机夺取西陵这块肥肉啊!”

    话音刚落,满堂哗然。

    “真的假的?刘皇叔看着不像这种人啊!”有人质疑。

    “怎么不像?你没听说吗?有人亲眼看见那些袭击者撤退时往南去了,直奔荆南方向!”另一人立刻反驳,语气笃定,仿佛亲眼所见。

    “还有还有,我隔壁王二是猎户,那天躲在山林里,捡到了一支箭头,上面刻着长沙韩家的族徽呢!”

    真真假假的消息如同野火燎原,不过两日,便传遍了江夏城的街头巷尾。妇孺老幼聚在墙角议论,商贾们则面带忧色,私下串联——荆南若真有异动,江夏的商路必然受影响。很快,便有商会牵头,准备联名上书,请求朝廷彻查荆南那些“私蓄死士”的豪强。

    太守府书房内,林凡端坐案前,听着张嶷低声汇报这几日的舆情,面色平静无波。书案上摊开着一幅新绘的舆图,朱笔勾勒的线条清晰标注着江夏周边各方势力的分布,荆南四郡与江东、许都的界限一目了然,宛如一张无形的棋局。

    “太守,消息已经按您的吩咐,从三个不同渠道散播出去了。”张嶷躬身道,“源头都指向了荆南那几个与刘备若即若离的豪强家族,现在城内群情激愤,连城南的粮商们都派代表来询问,是否要加强南境的粮道防护。”

    林凡手中的狼毫笔顿了顿,并未抬头,只是淡淡问道:“徐将军和文将军那边,部署得如何了?”

    “两位将军已按您的意思,加强了江夏南境的防务。”张嶷连忙回道,“与荆南接壤的几个关隘,守军都增加了一倍,文将军还亲自去了西陵,重新清点了城防器械,安抚了当地百姓。不过……”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禀报,“末将听说,徐将军对您这番安排,似乎有些异议。”

    林凡手中的笔终于停住,他抬眼看向张嶷,眼中带着一丝玩味:“哦?徐将军怎么说?”

    “徐将军私下里对文将军说,”张嶷小心翼翼地组织着语言,“如此大张旗鼓地防备荆南,万一惹恼了刘备,岂不是平白给江夏树敌?而且,将袭击之事引向荆南,若被朝廷查实是虚言,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欺君之罪?”林凡接过话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放心,朝廷查不到的。”

    他放下笔,起身走到窗前。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让他眼神中的锐利愈发深邃。“你以为,那些袭击者真的毫无破绽吗?”林凡转身,目光落在张嶷身上,“他们的军弩虽然抹去了表面标记,但锻造工艺、用材习惯,这些深入骨髓的东西,是抹不掉的。我已经让工匠营的老师傅仔细查验过了,那些弩机的扳机和弩臂衔接处,采用的是长沙郡独有的‘燕尾榫’工艺,与长沙几家大铁匠铺的出品如出一辙。”

    张嶷一愣,眼中满是震惊:“太守是说……袭击者的军械,真的来自荆南?”

    “未必是荆南豪强亲自派来的,但军械一定与荆南有关。”林凡走回书案前,手指轻轻敲了敲舆图上的荆南之地,“或者说,是有人故意用了荆南的军械,来实施这次袭击。你想想,若袭击者是周瑜派来的,他用荆南的军械,一旦事发,便可嫁祸给荆南,让江夏与刘备相争,他坐收渔利;若袭击者是许都某些人派来的,用荆南的军械,既能嫁祸荆南,又能坐实我‘私通蛮夷’的罪名——因为我为了自保,必然要将祸水引向荆南。”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而如果袭击者真是荆南某些豪强派来的……那更简单,他们就是想挑起事端,浑水摸鱼。”

    张嶷听得茅塞顿开,脸上的疑惑尽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敬佩:“所以无论真相如何,将矛头指向荆南,都是最合适的选择?”

    “不错。”林凡点头,眼神坚定,“因为只有指向荆南,才能同时达到三个目的:其一,洗清巴人的嫌疑,稳住西境——巴人若反,江夏将腹背受敌;其二,敲打荆南那些不安分的豪强,让他们知道江夏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其三,也是最重要的——”

    他看向张嶷,一字一句道:“向许都表明,江夏面临的威胁,不仅仅来自江东,更来自荆南。如此一来,朝廷才会明白,江夏为何需要更大的自主权,为何不能轻易调动徐晃将军的兵马回许都。”

    张嶷倒吸一口凉气,后背惊出一层冷汗。他这才明白,林凡这一系列看似简单的舆情操控背后,竟隐藏着如此深远的谋划,步步为营,环环相扣,将各方势力都算计其中。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张嶷的声音愈发恭敬。

    “等。”林凡重新坐回案前,拿起狼毫笔,在舆图上轻轻圈出许都的位置,“等许都的反应,等荆南的反应,等江东的反应。这场戏既然开了场,总得等所有角儿都登台,才能看出谁是主角,谁是配角,谁又是那背后操盘之人。”

    等待的日子并不平静,反而处处透着山雨欲来的压抑。江夏城头的守军日夜戒备,南境的关隘更是盘查森严,而城内的舆情虽逐渐平息,但那份对荆南的戒备与对朝廷的期待,却如暗流般持续涌动。

    第五日清晨,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太守府的宁静。许都的快马信使身着驿卒服饰,浑身风尘仆仆,直奔太守府正堂,手中高举着一卷明黄色的诏书——那是给徐晃的,而非林凡。

    太守府正堂内,气氛凝重。徐晃手捧诏书,粗糙的手指紧紧攥着卷轴边缘,指节泛白,面色复杂到了极点。他看向坐在主位的林凡,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能说出话来。

    “徐将军,恭喜高升。”林凡起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拱手道,“朝廷召将军回都,必是委以重任。江夏这数月来,多亏将军鼎力相助,抵御江东,安抚蛮夷,林某感激不尽。”

    徐晃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林太守何必如此客套。晃是个粗人,但也不傻。此时召我回都,明摆着是……唉。”

    他没有说下去,但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西陵事件刚刚发生,江夏局势尚未稳定,朝廷却急召徐晃回都,这绝非巧合。显然,许都的那些大人物们,不想看到徐晃这支精锐骑兵继续留在江夏,成为林凡的助力。他们要削去林凡的左膀右臂,让江夏彻底变成一座孤城。

    “将军多虑了。”林凡神色如常,仿佛并未察觉其中的深意,“朝廷既有诏令,将军自当遵命。江夏虽小,但有文将军在,足以守御疆土。只是……”

    他顿了顿,向前半步,压低声音道:“将军回都途中,还望多加小心。近来荆州境内不太平,西陵之事尚未查明,难保没有宵小之辈趁机作乱,或是……有人不想将军平安回到许都。”

    徐晃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握着诏书的手紧了紧:“太守放心,晃虽离任,但麾下儿郎都是百战精锐,久经沙场。谁敢来犯,定叫他有来无回!”

    当日下午,徐晃点齐两千精锐骑兵,在城门外集结。林凡亲自送到城外十里亭,两人在道旁话别。寒风卷起地上的枯草,猎猎作响,如同离别的哀歌。

    “林太守,”徐晃忽然勒住马缰,翻身下马,走到林凡面前,压低声音道,“有句话,晃不知当讲不当讲。”

    “将军但说无妨。”林凡也收起了笑容,神色郑重。

    “许都的水,比江夏深得多。”徐晃眼中满是忧虑,“司马懿此人,晃虽接触不多,但观其行事,深沉内敛,深不可测;杨修虽为名士之后,然心胸狭隘,嫉贤妒能……罢了,这些话本不该由我多言。总之,太守在江夏,务必小心行事,步步为营。若有难处,可派人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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