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浑厚而充满宗教威仪的声音及时响起。
利雅得穆夫提贾迈勒带着十余名身着黑袍、神情肃穆的毛拉(宗教教师)适时出现。
他抚胸行礼,姿态虔诚,语气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庄重,
“此乃真主的意旨,是维护考试纯洁无瑕、杜绝一切亵渎的必要之举!
唯有如此,才能平息万民疑虑,捍卫真主的荣光!”
见哈立德亲王要说什么,贾迈勒笑了笑,
“圣训:你们应当诚实守信、称量公平,而严禁弄虚作假等欺骗行为!”
言语间,他身后,毛拉们开始和他一起吟诵起经文,声音洪亮,带着无形的精神压迫:
“诚实使人恭顺,恭顺使人进入天堂乐园。
一个人诚实处世,直到成为一个忠诚的人;
欺骗谎言会使人放荡犯罪,犯罪会使人入火狱。
一个人撒谎骗人,直到在安拉那里被定为欺骗者!”
庄严的诵经声在燥热的空气中回荡,仿佛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宗教审判台。
校门口那些本就因严格监考和科目调整对瓦立德充满怨气的平民学生,被这神圣氛围煽动,也下意识地跟着低声附和起来。
所有的声音汇成一股叫做“民意”的声浪,拍打着孤身一人的王子。
长枪短炮的记者们兴奋地按下快门。
就喜欢这种大场面!
闪光灯连成一片,贪婪地捕捉着瓦立德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试图挖出屈辱或愤怒的痕迹。
哈立德亲王脸色铁青,拳头在宽大的袍袖中紧握,指节发白。
阿勒瓦利德亲王更是怒发冲冠,眼神如同淬毒的刀子射向贾迈勒。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瓦立德平静地抬起手,止住了暴怒的父亲和叔叔。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诵经声和嘈杂,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父亲,叔叔,无妨。真主在上,我心坦荡,何惧检验?”
他张开双臂,姿态从容得仿佛不是在接受羞辱性的检查,而是在进行某种神圣的净身仪式。
琥珀色的眼眸深处,只有一片沉静的冰湖。
纳吉布和贾迈勒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嘴角难以抑制地勾起得意的弧度。
塔拉勒系的尊严,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被他们联手踩进了沙土里。
记者们更加疯狂地拍照。
他们连标题都想好了——《金钱不是万能!塔拉勒幼狮考场被迫低头!》
搜身完毕,瓦立德却没有立刻离开。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被翻动过的白袍,然后转过身,目光如电,直视着自己的父亲哈立德亲王,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记者和围观者的耳中,
“父亲,1744年德拉伊耶盟约规定,瓦哈比派负责宗教教义的传播与解释,而行政权柄、世俗事务的裁定,归于穆罕默德·本·沙特的世俗血脉。
如今,宗教势力公然以‘监督’之名,行施压王权之实,当众羞辱我这个塔拉勒亲王继承人。
这是要背弃先祖神圣盟约,视王国法统于无物?
还是说……”
他刻意停顿,目光如冰冷的刀锋扫过瞬间脸色大变的贾迈勒,一字一句地问道,
“……教权,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将手伸向王权,妄图凌驾于世俗王权之上?
此事关乎国本,王室是否应当立即召开御前会议?
我建议提请国王陛下与王储殿下,厘清教权与王权的边界!”
轰!
这番话如同在滚油锅里泼进一瓢冷水,瞬间炸开!
贾迈勒脸上的得意和庄重瞬间凝固,转为惊骇和惨白!
他完全没料到,这个年轻的王子竟如此狠辣犀利……
或者说逻辑如此鬼才!
直接抬出了沙特立国之本的德拉伊耶盟约,将一场针对他个人的羞辱性搜身,瞬间拔高到“宗教干政”、“动摇国本”、“背弃盟约”的政治高度!
这顶帽子,足以让整个谢赫系万劫不复!
“不!殿下!您……您严重误会了!”
贾迈勒慌忙摆手,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慌乱,之前的宗教威仪荡然无存,
“这……这只是纯粹的考试监督!是教义赋予我们维护考场公平的权力!
绝非针对王室!更不敢有丝毫僭越王权之心啊!
真主在上,我绝无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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