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表侄当时魂都吓飞了!本想立刻上报,结果刚回营就被他的顶头上司,也是王县尉的人叫去谈心,话里话外警告他夜里巡逻辑点,不该看的别看不该说的别说,否则……否则下次巡边,说不定就‘意外’跌下悬崖,尸骨无存!”
陈启年脸上血色尽褪,露出极度的恐惧:“下官……下官思前想后,冷汗把内衣都湿透了!若……若太子爷麾下的人,真……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与北凉蛮子有所勾连……那……那安远乃至整个凉州的边防,岂不是形同虚设?”
“他们这到底是想干什么?是要借北凉的刀清除异己,对付您这样的忠良?还是要养寇自重把边境搞乱,好向朝廷要钱要粮,中饱私囊?亦或是……有更大的、更吓人的图谋?!”
说到最后,陈启年恐惧愤怒交织,伏在案上身体微微发抖。但他透露出的信息,却一个个在林闲脑海中炸响!
林闲端坐如山面色平静,但瞳孔深处却已掀起惊涛骇浪!
他之前预料太子会百般刁难,甚至可能制造“意外”,却万万没想到对方竟敢如此胆大包天,可能涉及到“通敌叛国”这等诛九族的大罪。
如果陈启年所言非虚,哪怕只有三五分真,那安远县就不仅仅是一个治理困难的边陲穷县,而是一个巨大的、充满致命诱惑与陷阱的政治漩涡和战场!
这远超地方政务的范畴,是一场隐藏在边境烽烟下的、你死我活的暗战!
林闲深吸一口气,瞬间压下心中的震惊,眼神恢复古井无波。
他伸手稳稳扶住几乎要滑到桌底的陈启年:“陈年兄,你的情谊,林某心领了。此事关系重大,千系身家性命!今日酒后之言,出你之口入我之耳,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可再对第三人提及!切记!至于你那位表侄。”
林闲语气加重,特意强调:“立刻想办法秘密传信给他,让他千万小心,近期务必低调,暂避锋芒保护好自己,没有我的明确消息,绝不可再轻举妄动,更不可再探查此事!”
陈启年迷迷糊糊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只是胡乱点头含糊应着:“唔……知……知道了……不说……谁都不说……”
话音未落他酒劲上来,脑袋一歪伏在案上沉沉睡去。
林闲轻轻将陈启年放平,替他盖上一件外袍。
然后他独自坐回灯下,烛火跳跃映照着他棱角的侧脸。
窗外,是西北边境如墨黑。
“通敌……养寇……清除异己……”
林闲指尖轻轻敲击桌面,他脑中飞速盘算:“太子啊太子,你还真是……送了我一份天大的厚礼!将这泼天的功劳与罪证,亲手塞到我面前吗?”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
眼中非但没有惧意,反而燃起了熊熊的斗志。
“也好!这潭水越浑,摸到的鱼可能就越大。安远之行,看来不会无聊了。”
安远,已不仅是建功立业之地,更是一个关乎国运、考验智慧胆魄的终极舞台。
太子的狠毒,反而激起了他无穷的斗志。
这场暗战,他接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