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内,除梁晖随大军前往西南外,梁家上下齐聚于此,气氛有些凝重。
梁伯爷这段时日,自觉身体越来越不好,是时候该定下个承袭爵位的人选。
如果等他百年之后再议论此事,必定会闹得鸡犬不宁。
府里所有龌龊事情都会摆上台面,到时候不仅家族颜面尽失,他在九泉之下也难以安寝。
单单现在,有关梁家的爵位一事,他走到哪都能听些闲言碎语。
只是庶出的长子能力出众,仕途平顺,官声颇好。
嫡出的二郎至今连个功名都没有,偏偏官家还缩减荫补,以自家二郎的资质,想要入朝为官,实在是难。
吴大娘子冷眼盯着他,“嫡子袭爵,祖宗定下的规矩,伯爷究竟是何打算?”
梁晖的正妻韦氏淡淡瞥吴大娘子一眼,幽幽道:“婆母,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所谓祖宗之法,也是为了家族昌盛,后继有人,若是个没用的,硬扶上去,导致门庭落败,反倒愧对祖宗。”
“公爹,您说是不是?”
梁伯爷深吸一口气,他在爵位一事纠结多年,正是如此。
墨兰端坐在一旁圈椅上,脸色阴沉。
爵位虽和梁六郎没什么关系,可一旦让梁晖袭爵,少不得打压嫡系一脉,她的日子必定跟着不好过。
“大嫂嫂此话听着是为家族着想,可细想之下,倒像是在咒咱们梁家似的。”
“难不成让二哥哥承爵,这家就必定要败了不成?”
吴大娘罕见的向墨兰投去一个满意的眼神。
韦氏扯了扯嘴角,“六弟妹还真是会曲解别人的意思,家族前程,关乎满门兴衰。”
“我不过是想着,既要守祖宗之制,也得打量打量子孙的能力。”
“罢了,此事说到底全凭公爹做主。”
“官人跟随顾侯远在西南,军功也是指日可待,就是没这个爵位,将来也自有一番前程。”
吴大娘子搁下茶盏,沉声道:“若为一时利弊而坏了祖宗规矩,他日梁家必定会成满京城的笑柄。”
“母亲说的是,大哥在外头挣他的前程,大嫂嫂在家中谋算爵位。”
“这般里应外合,是觉得我们都是睁眼瞎子不成?”梁二郎紧跟着附和一句,这等关头,他也知道孰轻孰重。
梁伯爷听着她们的争论,忍不住抬手拧了拧眉心。
再这样闹下去,只怕没等他死,梁家的名声就彻底扫地了。
沉默良久,他仰天长叹一声,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我倒有个两全之法。”
“爵位由大郎承袭,但府中一应田产,铺面,尽数交给二郎。”
“我梁家武勋出身,祖辈在军中也埋了不少人,递上折子,言明家中之事,看在祖宗情面上,官家未必不会应允。”
“你们觉得如何?”
吴大娘子眉头紧锁,心中暗暗权衡起来。
二郎和六郎都是不成器的,梁伯爷又格外器重梁晖,若再立个军功回来,外头必定会更多人支持他承袭爵位。
眼下这样的安排,虽然让二郎和六郎今后能够衣食无忧,可没有爵位,终究……
墨兰扭头看梁六郎一眼,脸色缓和不少。
本来爵位就没他们份,产业都给二郎,将来分家他们说不准还能多得些银子。
韦氏眸光微沉,若是可以,她和梁晖自然是爵位和家产全都想要。
可真等梁伯爷死后,闹个鱼死网破,说不定她们什么都拿不到。
毕竟吴大娘子娘家尚在,二郎媳妇和英国公府也能扯上联系,更别提墨兰背后还有魏国公府。
“若不同意,随你们怎么闹去,我是管不了了!”见堂内无人表明态度,梁伯爷重重搁下茶盏,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两全之法。
韦氏眼珠子滴溜一转,率先开口道:“公爹的安排自然是极好的,就是不知婆母能否答应。”
吴大娘子紧咬着后槽牙,恨铁不成钢的看梁二郎一眼,“就这么办吧,总得有人撑起门楣。”
“好,明日我就亲自进宫面圣,定下此事。”
“谁再敢拿爵位一事出去乱做文章,休怪我不顾情面!”留下这句话后,梁伯爷直接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