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一箭之地,身后是数十名人高马大,甲胄齐全的精锐骑兵,人人神情肃杀。
“你来这里颁旨,那份报捷的军报,送过去还能正常发报吗?”
马世龙催马来到他身边,眉头微皱。
王世德正紧张地盯着城门,手心里全是汗,一时间竟没有听清。
“王佥事?”
“王佥事?”
马世龙不得不提高声音,连问了两声。
王世德这才如梦初醒,猛地回过神来,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啊?啊!”
“马都督放心,接到这个发旨的任命后,锦衣卫田大人已亲自下令,沿线各处电台负责人依次前推,绝不会误了事。”
他定了定神,补充道:“眼下负责发报的应该是邹之有,邹佥事,也是咱们电台体系里的老人了,稳妥得很。”
对,老人,这群电台体系的锦衣卫,刚刚成立不到两个月的便以老人自居了,处处标榜着自己与其他锦衣卫的不同。
马世龙这才点点头,放下心来。
此战从等待战机到最终一战定乾坤,前后不过数日。
但京师那位永昌帝君,显然不会只发一道命令。
对将官的鼓舞,赏格的颁发,临机专断的授权,大同军务的授权,甚至对当地巡抚、总兵不配合的怒斥,或长或短,硬是发了几十封电报。
除了没让骑兵阵地左移十公分,那是方方面面都说了。
整条京师-大同线,在铺设开来以后,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各个瞭手这才明白,那八钱银子的月饷,也不是那么好赚的。
在前天,永昌帝君甚至连此战若胜、若平、若负后,该如何与蒙古右翼诸王分说的诏书也通过电报先发了过来。
至于绸缎版本的诏书,就只能再等数日了,毕竟人和物是走不了电台的。
……
只是,战事进展实在太快了。
林丹汗只修整了一日,连周边的部落都没有去扫荡,便直接提兵压上。
然后就轰轰烈烈在青城之下打出了GG。
如今,也只能先颁布口谕了。
而负责传达天子口谕,将这场军事大胜转化为政治硕果的,便是眼前这位年方十九的锦衣卫指挥佥事,王世德。
至于为什么是他,而不是大同巡抚这等文臣,马世龙心里也不清楚。
但这位陛下,想来应当是有他的考量所在。
马世龙看着身旁这个年轻人,心中不禁感慨。
利刃开道,王使随之,自古皆然。
只是,这“王使”未免也太年轻了些。
“走吧,入城!”
王世德深吸一口气,将胸中的紧张与忐忑全都压下去。
他猛地一拉缰绳,双腿一夹马腹,坐下战马长嘶一声,当先朝着那洞开的城门行去。
他身后的数十骑,顿时也轰然启动,紧随其后。
而这数十骑的临时统率,正是今日连破三阵,煞气未消的曹文诏!
……
马蹄踏入城门,草原冷风的喧嚣似乎瞬间被隔绝了。
青城,这座由俺答汗兴建的城池,与其说是城,不如说是镇子。
街道算不上宽阔,两旁的房屋也大多是土木结构,颇有汉地县城的风貌。
只是这风貌之中,又处处透着一股子不伦不类的僭越。
王世德的目光扫过,只见不少民房的屋檐和门楣上,竟然也雕刻着龙凤的图样,只是那龙如同长了脚的蛇,凤好似掉了毛的鸡,粗糙而可笑。
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
蛮夷之地,沐猴而冠,终究是学了个形似而不得其神。
街道两旁的房屋里,门窗之后,一双双眼睛正偷偷地窥探着他们这支队伍。
王世德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目光中的情绪,敬畏、好奇、不安。
他不经意间与一扇窗后的一名蒙古汉子对上了视线,那汉子如同被蛇蝎蛰了一下,猛地缩回头去,消失在黑暗中。
“阿修罗……是阿修罗……”
有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从旁边传来。
王世德不用回头也知道,他们说的是与自己并驾齐驱的曹文诏。
这位将军今日在战场上的凶威,早已化作了梦魇,在这些蒙古人的心中扎下了根。
他的视线继续前移,又看到了少许汉人的面孔。
他们往往穿着华贵的丝绸,在一众穿着皮袄的蒙古人中格外显眼。
这应该就是板升城里的汉人地主了。
忽然,王世德的目光与一个趴在窗台上的小孩子对上了。
那是个虎头虎脑的汉家童子,约莫四五岁的年纪,他似乎并不懂得什么叫恐惧,见王世德看过来,竟咧开嘴,露出一个缺了门牙的笑容,还用力地对他挥了挥小手。
王世德一时有些错愕,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最终,他也只是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默默地移开了视线。
青城不大,不过片刻,一座远比周围建筑要略微宏伟的宫殿便出现在眼前。
殿宇的形制,一如既往地僭越和可笑。
王世德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亲兵,整了整身上的飞鱼服,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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