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给自己找最后的借口,“可你提的这些事… 关乎东南好几个省的生计,还牵扯到军械、赋税,不是我一个人能说了算的啊。”
他拖长了语调,每个字都咬得极慢,像是在斟酌每一个词,又像是在给自己找台阶:“开放江南市场免税,得跟户部、工部商量,还得告知江南的督抚 —— 那些督抚哪个不是老狐狸,没好处的事他们肯定不答应;调拨粮食、硝磺,更要跟两广、湖广的官员协调… 那些人要么是郑芝龙的亲信,要么跟江南士绅有关系,协调起来难啊!” 说到 “协调” 这俩字时,他特意加重语气,眼神里带着暗示 —— 这不是他不想帮,是郑芝龙、江南士绅这些 “相关势力” 会阻拦,他也没办法,将来朝廷怪罪,也不能全怪他,他已经尽力了。
林宇一听,立刻放下茶盏,脸上瞬间堆起 “理解” 的神情,却又恰到好处地添了几分 “忧虑”,眉头微微皱起,语气带着 “实在没办法” 的紧迫:“大人的难处,我怎么会不知道?为了国家和百姓,多等几天也无妨。” 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丝 “忧心忡忡”,“可大人您想想,蜀地的军民还在等着啊!现在每天都有流民饿肚子,昨天我去流民棚,看到个三岁的孩子,抱着个空碗哭着要粥喝,他娘只能抱着他掉眼泪;军营里的士兵看着空粮仓唉声叹气,有的老兵甚至偷偷抹眼泪 —— 他们不是怕打仗,是怕饿着肚子、拿着破兵器,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别说护着百姓、守着西南了!”
他往前倾了倾身,目光灼灼地盯着张显贵,语气里满是 “急切”:“一天没粮食,军心就松一分;一天没军械,边防就弱一分。万一鞑子趁虚来犯,或是流民因为饿肚子闹起来… 我就算粉身碎骨,也担不起‘丢了西南’的罪责啊!到时候辜负了朝廷的重托,负了陛下的圣恩,咱们俩都没法交代!”
这番话像一把软刀子,看似在 “诉苦”,实则在 “施压”—— 既点明了 “拖延” 的风险,又把张显贵拉进 “共同担责” 的圈子里,让他没法轻易推诿。张显贵心里 “咯噔” 一下 —— 林宇这话没说错,要是西南真出了乱子,他这个 “钦差” 肯定跑不了,到时**芝龙和江南士绅说不定还会落井下石,说他 “办事不力”,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他身上。他甚至能想象到自己被削职流放的场景:穿着囚服,戴着枷锁,在官兵的押送下离开京城,家人哭着送行,同僚们却躲得远远的,没人敢跟他说话。
烛火在两人之间摇摇晃晃,把张显贵纠结的脸、林宇 “恳切” 的神情,都投在斑驳的墙壁上,影子扭曲晃动,像两个在暗中较劲的剪影。张显贵看着林宇眼底那抹 “不容置疑” 的坚定,心里明白,这场博弈他已经落了下风 —— 林宇精准地掐住了 “西南稳定” 的命门,也掐住了他 “怕担责、怕丢官、怕连累家人” 的软肋。
他张了张嘴,想再说些 “需要时间” 的客套话,却被林宇那副 “忧心如焚” 的模样堵得说不出口。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回去后得赶紧给首辅写信,把林宇的要求和西南的情况说清楚,把所有风险都摆出来,让首辅拿主意 —— 这烫手的山芋,他可不想自己攥着,万一烧到自己,就什么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