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点金麦平原,“现在还不属于他。他把不在自己腰包里的东西许给我,怕不是搞笑吧?”
萨洛蒙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所以,我今天来的目的,不是让您立刻相信结果,而是请您看清方向。”
“方向?”
“帝国在往下沉。”萨洛蒙看着他,“殿下与教廷,不愿被它一起拖下去。我们需要有人,在东侧撑起一块不会立刻碎掉的地面。”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若您愿意站上这块地面,未来的分账,可以慢慢谈。地图上的红线,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话到这一步,真正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萨洛蒙并不急着继续扩张那条红线,只是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封信。
信封没有署名,一枚用纯金压印的火漆,是海浪加金羽花的徽章。
卡尔文公爵的指尖刚触到那枚火漆,心脏微微一紧。
他并不需要打开,就知道内容。
三天前,他已从最隐秘的家族渠道收到过同样的印记。
那是来自他三子,爱德华多的亲笔家书。
密信只写了短短数行,却足以改变整个大陆的未来。
爱德华多向他确认了五皇子的动作,确认了枢机院内部的倾向,最后写下一个他自己都斟酌许久才落笔的消息
现任教皇病入膏肓,教廷各派系已经开始清理彼此的力量。
爱德华多·卡尔文,在那场凶险的角斗里,以神迹与巨额的家族暗金,淘汰了两位最强的对手。
他现在已经进入最后的三人名单,而且他说自己的胜算有七成。
公爵当时看完那封信,没有任何激动,只是闭上眼沉思了很久。
爱德华多是他的孩子里最冷静、最不虚言的人。
如果他说七成,那就是七成。
萨洛蒙似乎完全掌握公爵的思绪,他把信推近了一点,语气依旧平和:“土地,也许要靠刀剑才能拿到。”
“但权柄……”他抬起头,“已经在您手中了。”
卡尔文的目光暗了暗。
萨洛蒙神使微微前倾,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密谋天大的秘密:“大公阁下,试想一下,如果未来的教皇,姓卡尔文。”
火盆跳动的光映在他眼底,像一条让人不敢直视的细线。
“那意味着,无论大陆上诞生多少国家,无论帝国是否继续存在……卡尔文家族,都将立于皇权与神权之上。那是连开国皇帝都无法触及的高度。”
空气像被什么压住了。
卡尔文大公爵没有立刻反驳,也没有露出贪婪。
他只是低头看了一眼那枚火漆印,指尖轻轻摩挲着边缘。
这是一个时代在把缰绳递到他手里。
萨洛蒙见公爵的情绪被推到恰到好处的位置,这才缓缓收回手:“公爵阁下,谈到此刻,我必须提出一个必要条件。”
火盆里木炭爆出一声细响。
“为了确保东部战线的稳定,”萨洛蒙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无法拒绝的意味,“我们需要北方乱起来。”
卡尔文公爵的手指停住了。
神使继续说:“赤潮领的路易斯大人兵强马壮,资源丰沛。他只要切断供给帝国的物资,再牵制帝国北军……北线立刻会失衡。届时殿下便能轻松推进计划。”
密室里安静得几乎能听见海潮撞击港口的闷声。
卡尔文公爵没有立刻回应。
自从上一次试图利用商路将赤潮收入囊中失败后,路易斯就再也不是任何人能牵在手里的幼狼。
那孩子如今的样子……比起卡尔文家的人,更像埃德蒙家的人。
他像是从北境风雪里长出来的一头野兽,自己找方向、自己扩张、自己制定秩序。
让这种人去挑起北境内战?
呵,他甚至可能把信拿去擦靴子。
问题是绝不能让萨洛蒙神使知道这一点。
如果教廷与五皇子意识到“你控制不了北境的狼”,那整个谈判会立刻贬值。
于是公爵收敛心绪,在短短几秒内把“不可控”改写成“昂贵”。
他皱起眉头,故作沉重地叹息:“路易斯……那孩子是听我的。”
他顿了顿,像是在衡量:“但他如今也是一方诸侯,手下养着几万张嘴。让他冒着被帝国吞掉的风险去打……”
公爵抬眼,目光像刀一样亮起:“这不在原先的价码里。”
萨洛蒙手中的圣徽轻轻晃了一下。
“如果你们想让北境的狼群咬人,”公爵语气平静,却步步施压,“那得加肉。”
空气停顿了半息。
萨洛蒙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可以。”
他从怀里取出另一份羊皮,推到公爵面前:“殿下与枢机院愿意在原有条件上追加三年军费,用于支持赤潮领的北境防线。”
他补充道:“此外,神官团将无偿为赤潮军提供祈福、庇护与战前圣典仪式。”
卡尔文公爵心里轻笑了一下。
路易斯怎么可能让神官团踏进赤潮半步。
不过,这三年的军费……他可以先收进自己口袋,再慢慢考虑怎么转达给北境,有机会的话。
反正他们也不会知道这笔钱到哪里去了,至于路易斯那边,直接写一封信给他,看看要不要帮忙,不帮忙自己也没办法。
敲定这事,两人随后又压低声音,把几项关键细节逐一敲定,军团的接触方式、物资运输的路线、以及五皇子在帝都内部需要提前布的明暗棋子。
气氛像密室外的雨一样沉重,每确定一条,就像往帝国裂开的缝里再塞进一块石头。
直到神使离开。
卡尔文大公爵独自坐在椅子上,手指敲着桌面,久久没有动。
他当然清楚,五皇子的野心大得不现实。可萨洛蒙提出的方向……却的确有几分道理。
卡尔文家族迟早会被迫选边。
但现在选,就是把家族命运扔进风暴里。
等局势再明朗一点或者是爱德华多真的登上教皇位置,他完全可以再顺势接过缰绳,反正今天又没签什么誓约,也没按下手印。
如果五皇子真能撑住局面,他自然会恰到好处地站过去。
若撑不住?那他什么都没答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