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驾明日申时入京,百官臣民十里郊迎,凡六十以上者备以车架,闻诚贝勒胤祉忙于兵事、八贝子胤禩腿有残疾,两家人不必出迎。此老吾老幼吾幼,朕孝道诚也,父慈厚也!”
两道旨意随着信使飞驰的铁蹄打破午夜的沉寂,让那些被一天之事困扰的辗转难眠之人更绞尽了脑汁,比如说弘皙。
大书房内,张宗仁红袖添香的愿望总算达成了可他却没半点的享受之色,因为今晚的中心不是他而是坐在轮椅上的邬先生,刚刚被敕封的步军统领督左总兵隆科多都站着,他,只有守门的份,还好有高钦陪着!
康熙对隆科多往上爬的火热心思猜得不差,明发的圣旨一到步军统领衙门他在一片恭喜声中跨上乌骓马就来了旗主府,无显功而幸进唯一的解释便是圣眷,圣眷从哪来?十几年的救驾这回想起来么?谢天谢地不如谢世子,这得算吃水不忘挖井人!
弘皙少不得也要“恭喜”舅爷,五万两银子上下嘴皮子一碰就送出去了,就在张宗仁闹着请隆总兵请客的时候,变故接二连三,都不用刻意打听,出去采买的仆从们都知道!这他娘的没完了是吧?弘皙咬牙切齿,隆科多也一怒拔刀,西征归来爷的功劳记录在册,得不到晋升怎么没人给爷抱不平?好容易有了拨云见日,姥姥,连拨云手一块砍么?
“朋党!”
就弘皙脱口而出的俩字让隆科多佩服的五体投地,邬思道却是含笑摇头,朋党自古皆有,宋朝的欧阳修还写了一篇《朋党论》呢,文章说的明白:君子同道小人同利,可哪怕把“维护士族”礼仪的帽子给这帮人扣上并斥之为小人,可小人们——太子控制的吏部都能封驳圣旨,怕已党结天下!
郊迎,天家祥瑞怕是要送脸上门被人围殴了!
“邬先生,皇玛法的旨意究竟是什么意思?”
弘皙的小额头上爬出了蚯蚓,阿玛“恶疾”不招京中御医反送热河莫非传染?这倒能解释太子妃微恙,可若是需隔离在这个年代怕是有性命之忧,儿子危在旦夕皇玛法却把入城仪式搞得如此兴师动众,哪门子的“父慈厚”?
“世子莫急,依邬某看太子之疾怕是心病,”邬思道轻捻颌下微髯,“世子都能想朋党,太子跟皇上想必看的更透,由此看送太子离开反倒是保护,而太子妃入旗主府,说是养病不如说是帮世子掌门立户,”隔窗看看黑沉如墨的色调,瞥一眼因内外温差而凝在窗棂的水珠,邬思道喟叹,“世子啊,有雨欲来,心意已定的皇上怕是也烦了厌了!”
邬思道学究天人也猜不到醋海兴波,但要说研究帝心那绝对是一等一的,“隆大人,高旗领、宗仁、妙玉姑娘,邬某有一计可定大局,但邬某要多问一句,”邬思道目光炯炯一一扫过这几人,“汝等,可愿奉世子为主?”
一句话,书房里便多了几份阴谋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