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害怕这勘破帝心的妖孽!”
“重新给了儿子信心的是张衡臣,是他剜心掏肺的教训了邬思道。儿臣刮目相看的同时也记住了几句话。”弘皙掷地有声,“古奸佞有八,头一桩叫同床,妇人以姿色惑上。二一个叫在旁,亲信侍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三叫父兄,专指手足兄弟与外戚。四为养殃,小人悦君。五是民萌,愚弄百姓朝臣求名声。六称流行,抓住君上弱点实现目的。七做危强,控制民意进而控制君上。最后一句叫四方,为臣者,以外来强国压迫君上!”
“如今。儿臣之所以把持旗主之位不放,就是因为这八种奸佞!”
“贵人进宫,兄弟争储,同床之祸在侧之忧、父兄之患必定接踵而来,儿臣以为,与其将来手足相残,伤了皇阿玛的心,不如打小就给兄弟们竖起一座不可逾越的丰碑。所以,儿臣才极力要保留权柄!孤在这,你永远不可能超越!就如爬山,三五百米努力可达,万米巅峰,山高欲倒,唯有仰望!习惯了也就自然了,兄弟慢慢也就熄了心思!”
“你倒是好算盘呢!”雍正冷冷一句嘲讽,刚刚起来的怜悯心又因弘皙的大言不惭而消散不少,浑然忘了,他刚才还以雍正的名义发誓呢!
“儿臣承认,这有私心在内,”弘皙又是叩头,“但接下来,儿臣再说一人一事,绝对是出于公心!”
“一人乃军机处领班大臣索额图,此人一直是皇阿玛心腹,如今皇阿玛身登大宝也必将对其倚重,儿臣请皇阿玛仔细想想,您对他信任有加的背后,这索额图身上有没有‘民萌’‘流行’或‘危强’的影子?”
“即便他是完人,但他终究是咱们爱新觉罗家的奴才,驭下便需制衡,既是制衡,有儿臣在,何须旁人?”
“嗯——”雍正的目光一凝却没有说话,但微微锁起的眉头已经证明他陷入了沉思。
“儿臣所说的一事要落在这四方俩字上!”雍正完全进入了自己的设计模式,弘皙的语调也轻快了不少,“皇玛法在热河恸哭,讲我满人于汉人如同胡椒面,儿臣一个字也没落下。满汉如此,再加上拒绝减丁的蒙古呢?亏得圣祖英灵庇佑,章嘉大喇嘛说儿臣是地藏王菩萨转世,皇阿玛既然让儿臣拜入他的门下,儿臣不妨也封佛做祖广收门徒,在班禅**的对面再竖起一座神坛,于国无害,儿臣也自当仁不让!”
话至此,雍正除了喟叹再无其他,但沉默何尝不是认可?之所以没有明言,他还有最后的一丝顾虑却无法宣之于口,那就是,万一你小子谋逆怎么办?有权柄有部下再高坐神坛,貌似你比朕更适合做这个皇位呢!
而弘皙也看透了皇阿玛的心思,淡淡一笑,“皇阿玛,儿臣知道您担心的是什么?但儿臣以为,树大根必深,儿臣有这个旗主位行事虽方便,但您乃是八旗共主,天地一人,真要您想要对儿臣如何,还不是反复之间?”
小意的打量雍正的脸色,又道:“再恕儿臣说句不恭的话,当日儿臣若发难,您能——”
“你——大胆!”明明是大逆不道之言,但心虚的却是雍正,死死的扫视周遭跪地的宫女太监,良久,才恶狠狠说道:“朕今日与太子之言皆属机密,但有一字泄露,便是离间朕与太子骨肉血亲,朕必诛尔九族!”
事实上,他原本用不着训斥,手起刀落,没有人比死人更能保密,之所以要说,雍正主要是想让弘皙听得,太子,骨肉血亲呢,但这骨肉学琴究竟有多牢靠,怕是他自己都没信心,圣祖康熙与他也是血亲,他不一样——上梁不正下梁歪,他怎么敢保弘皙不有样学样?
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是选择相信弘皙永不反叛,就像这小子自己说的,当日若发难,自己逃不掉,既有当初,必有将来!
跪地的太监宫女们早都听傻了,不少人都以为自己下一刻就会被杀人灭口,能逃脱性命,除了死命磕头,唯有感谢满天神佛了!
“朕信你,也允你刚才所请!”雍正摆摆手,“跪安吧,明日自有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