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李彝兴会将他们全部迁来夏州监视,并出于永绝后患的目的,会选择让他们彻底融入党项文化中。
当然在这一过程中,较温和的方式是石重贵目前所看到的,至于不温和的方式…
死都死了,有什么好说的呢?
党项兵的解释,让石重贵不由叹了一口气:
他想起了燕云十六州的汉民。
或许是觉得想太多,会让自身的负罪感更强,石重贵摇了摇头,朝着前方继续走去。
一路上他遇见不少慌忙行走的汉人,他们眼中充满麻木和恐惧,就像一群待宰的羔羊。
等石重贵离开后,被改造完毕的老汉一家人,才终于从党项兵的刀下逃脱。
等汉族老汉重新抱住被吓的浑身颤栗的孙子时,孙子问的一句话让他不由老泪纵横:
“爷爷,您经常讲的天可汗在哪里呢?”
老汉本是一名儒生,他平日里最大的爱好,就是给子孙讲盛唐的故事。
在老汉的故事中,汉族才是世上最强盛的民族。
盛唐时只听说过异族仰慕学习汉文化,怎会有今日本末倒置之事?
当现实与故事相差太远,那故事就成为了幻想。
面对孙儿的询问,老汉还未回答,他一旁的家人就冷冷道:
“早些回去放牧吧,年底了我们要交两份税。
到时交不出来…”
身处异族统治下,汉人比其他人多交税是常态。
家人的话让老汉连忙伸手擦了擦眼泪:
天可汗在哪里重要吗?
重要的是先活下去。
…
初冬的洛阳城外,尘烟如黄龙般滚滚而来。
数万禁军正以方阵推进,步骑相间,杀气凛然。
被众军拱卫的赵德秀勒住缰绳时,城外扬起的尘土恰好落定,他目光扫过前方躬身等候的人群,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老师多日不见,神采依旧呀!”
赵德秀翻身下马,他笑着大步走向人群最前的老者。
在寒风中,魏仁浦的紫袍玉带微微晃荡,他抬起头,苍老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殿下亲率王师入洛,此乃社稷之幸,老臣与众位同僚,恭迎大驾。”
魏仁浦话音刚落,他身后的众臣就齐刷刷躬身。
赵德秀目光掠过众臣,示意他们平身。随后他就拉着魏仁浦,走在了最前方。
“前几日让老师联络折府州,可有回信归来?”
无旁人时,赵德秀语气不似方才轻松,反而带着几分凝重。
这一问话,让魏仁浦眉头微蹙。
在赵德秀到来前,数万西蜀军已到达京兆府,他先不问西蜀军动向,反而问起府州方面。
府州是大宋牵制定难军的要镇,赵德秀的用意不言而喻。
“殿下是觉得李彝兴会不老实?”
“正是。”
赵德秀点点头,在魏仁浦面前他没什么好隐瞒的。
他抬手遥指西北方向继续说道:
“我出征前在朝中收到密报,密报中谈及李彝兴虽称臣纳贡,却在夏州私筑城郭,招纳亡命,甚至暗中与契丹往来。”
赵德秀话音刚落,魏仁浦的眉头皱的更深。
沉默片刻后,魏仁浦抚着胡须道:“定难军自唐末便是藩镇,根基深厚,世代经营…眼下中原初定,若轻举妄动,恐生变数。”
魏仁浦的想法,与赵匡胤差不多,但赵德秀却有其他看法。
“老师说的是旧理。”
“旧理护不住新局。我朝发展日新月异,随着一统之势渐强,我不信李彝兴会真的无动于衷。”
历史上李彝兴是一直很恭顺,但时移势易,与其盲目相信历史,赵德秀更相信人心。
赵德秀向前一步,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魏仁浦耳中:
“今日我率禁军入洛,首要之务自是平乱及征蜀,可定难军不是寻常藩镇之患,是插在西北的一根刺。
我可以暂时不拔他,但必须时刻防着他。”
李彝兴要是有异动,第一件事一定要攻打府州,所以府州的军情对赵德秀很重要。
听完赵德秀的话后,魏仁浦慎重的点了点头,随后他担忧的说道:
“若李彝兴真有所不轨,那我军腹背之处就危险了。”
魏仁浦的担忧,并未影响到赵德秀:
最差局面无非一打三,又不是没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