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逢乱世,使臣出京,随身携带兵刃,本为常理。
李从嘉并不确定,卢多逊隐露匕首,是否在威胁。
然从小养尊处优的李从嘉,不敢赌。
无奈之下,曹彬“握着”李从嘉的手,一路朝着停靠港口的船上走去。
李从嘉刚一动,他身后的韩熙载就意识到不对劲。
身为李从嘉近臣,韩熙载曾数次听过李从嘉私下控诉过中原的嚣张气焰。
李从嘉对中原政权的这一印象,始于周世宗。
昔年周世宗征淮南,打的唐军落花流水,更让李璟上书表示,日后愿以兄长之礼侍奉周世宗。
要知道,李璟的年纪可比周世宗大多了。
没想到对于这近乎屈辱的请求,周世宗并未体恤,高冷的他已读不回,只一味派兵猛攻唐军。
的确很嚣张。
李从嘉对中原政权无甚好感,亲送大宋使者至港口便罢,怎会再主动送使者上船?
韩熙载思绪敏捷,他是众臣中最先察觉到异常的。
可韩熙载的反应还是慢了一步,等韩熙载意识到大事不妙,要阻止李从嘉时,李从嘉已被曹彬带至船上。
这让韩熙载急的连连跺脚,最后一个箭步通过架板踏上了船。
来到船上后,已然面对李从嘉的韩熙载,在李从嘉的脸上看出了惊惧之色。
这一神色,更佐证了韩熙载心中的推断。
但现在李从嘉在曹彬手中,韩熙载无奈只能趋行上前说道:
“曹上使,今殿下礼数备至,已亲送至船。
天色不早,殿下该随臣等回城了。”
韩熙载的出言救援,让李从嘉喜不自胜。
到这一步,卢多逊已无须再藏。
卢多逊一边拱手向北,一边说道:
“我朝太原王,素来听闻贵国吴王诗词双绝,心中仰慕已久。
今日阳光明媚,不如就请吴王随我等前去淮南。
一慰太原王仰慕之心。”
卢多逊的话,让韩熙载的身形忍不住晃了晃。
向知中原嚣张,竟不知已发展到这一步!
“吴王,是鄙国储君,已入住东宫。
天下哪有储君,轻易离京的道理?”
说这番话时,韩熙载的语气中,已带着些愠怒。
自觉占理的韩熙载,就不信煌煌天日下,曹彬及卢多逊敢做出“强抢储君”一事。
韩熙载不知道的是,他面对的是卢多逊。
想当初卢多逊面对中原满朝英杰,都能将王仁瞻辨的哑口无言,更何况一区区藩属国尚书。
“吴王竟是贵国储君?”
卢多逊似是第一次听闻这惊人消息般,满脸震惊。
“贵国奉我朝为宗主,依礼制,贵国储君之择立,须报听我朝允准。
吴王迁入东宫典礼,亦须我朝使者在场。
现今贵国一不报听,二不求使,贵国是否还将我朝放在眼中!”
说这番话时,卢多逊甩了甩手中国书。
有这封国书在,大宋与南唐的宗藩关系那是铁证如山。
卢多逊的话,让韩熙载及李从嘉脸色大变。
似是觉得威慑力还不够,卢多逊转头看向曹彬问道:
“立储君而不报宗主国者,是何罪?”
当卢多逊目光袭来,曹彬自是开口应和道:
“死罪!”
曹彬这一声死罪一出,李从嘉脸色顿时煞白。
韩熙载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
见不能再以储君为由,阻拦曹彬带李从嘉离去,韩熙载又重新找了个理由:
“我国国主今在洪州,主持迁都之事。
吴王虽不是储君,亦是我国皇子。
还望太原王稍息面见之心,至少等臣上书国主后,上使再带吴王北上不迟。”
以卢多逊的聪慧,怎会听不出韩熙载是在拖延时间。
可惜,南唐的把柄实在太多。
“迁都?”
卢多逊的音调,不免又提高了几分。
“迁都是一国大事,重要性不下于主君登基。
这等大事,我朝竟也不知道。
好呀,贵国身为藩属,竟有这么多事瞒着我朝!”
斥责完韩熙载后,卢多逊看向曹彬复问道:
“迁都大事不报闻宗主国者,何罪?”
曹彬语气愤慨:
“还是死罪!”
曹彬这话一出,李从嘉的腿都软了。
韩卿你是来救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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