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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母亲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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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给你留了…” 她留给我的,是后山那棵老枣树,是树洞里那块沾满陈年血污的“张”字襁褓碎片,是石碑缝隙里那根嵌着朱砂痣的银簪!不是我这个没有朱砂痣的“陈秀兰”!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和巨大的荒谬感瞬间攫住了我。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日记本上那片触目惊心的、被泪水(或血水?)彻底毁掉的暗红水渍,纸页粗糙的纹理和那深褐色水渍边缘微微凸起的褶皱感,清晰地传递到指尖。

    “嘶…”

    指尖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低头看去,右手食指的指腹,不知何时被日记本纸张边缘一处异常锋利、如同微型刀片般的毛刺划开了一道细小的口子。一颗鲜红的血珠迅速沁了出来,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几乎是同时——

    “哇——哇——哇——!”

    一阵凄厉得如同啼血般的乌鸦嘶鸣,毫无预兆地在老宅院子上空炸响!那声音尖锐、急促,充满了不祥的意味,穿透薄薄的窗纸,狠狠刺入耳膜!

    我猛地抬头望向窗外。

    惨淡的晨光下,院墙外那棵焦黑狰狞的老槐树枝头,不知何时落满了密密麻麻的乌鸦!它们漆黑的羽毛在微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血红的眼珠死死地盯着老宅的方向,张开尖喙,发出一浪高过一浪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嘶鸣!

    而在那棵焦黑槐树的主干上,那些剥落树皮露出的暗红木质处——昨天发现孩童血手印的地方——此刻,那些暗红的印记仿佛活了过来!边缘变得更加模糊、湿润,颜色也似乎变得更加深沉、鲜艳,如同刚刚涂抹上去、尚未干涸的新鲜血液!在乌鸦凄厉的嘶鸣声中,那一片片暗红的木质区域,远远看去,竟像无数只正在从树干里缓缓渗出的巨大血手印!

    一股浓烈的、带着铁锈味的血腥气,混合着乌鸦嘶鸣带来的死亡气息,竟穿透门窗的缝隙,丝丝缕缕地钻进了老宅堂屋!

    “砰!”

    老宅那扇本就歪斜的院门,被一股突如其来的猛烈山风狠狠撞开,重重砸在土坯墙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风声、乌鸦嘶鸣声、院门撞击声、还有那无孔不入的血腥气… 如同无数只冰冷的手,瞬间扼住了我的喉咙!

    日记本从我颤抖的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摊开在那页被泪水(血水?)彻底毁掉的四月十四日记录上。那颗从我指尖沁出的鲜红血珠,不偏不倚,正好滴落在日记本水渍中央那片暗红的痕迹上。

    鲜红与暗红,瞬间交融、晕染开一小片。

    指尖的刺痛,窗外的血手印,乌鸦的嘶鸣,还有日记本上那滴落的血珠… 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瞬间收紧!

    就在这时,院子外面突然传来王婶子变了调的、带着哭腔的嘶喊,穿透了乌鸦的聒噪和呼啸的风声,清晰地送进了堂屋:

    “老陈!老陈!不好了!你爹那棺材…它…它又闹起来了!血…血止不住地往外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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