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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2、陈光阳碰见白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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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刺破云层时,吉普车碾过靠山屯土路的车辙印,停在陈光阳家院门口。

    周国伟架着脚步发飘的陈光阳下车,嘴里哈着白气:“干爹,真不用我扶进去?瞅你这步子,踩棉花似的!”

    他脸上还带着昨夜庆功宴的亢奋红晕,眼神却清醒。

    “滚蛋!”陈光阳甩开他胳膊,喉咙里带着宿醉的沙哑,像砂纸磨过木头。

    “这点马尿算个屁,回去得了。”他眼底血丝密布,可那股子沉甸甸的锐气还在。

    周国伟咧嘴应下,吉普车卷着烟尘开走。

    陈光阳推开院门,冷风一激,胃里翻腾得更厉害。

    刚想进屋倒头就睡,却见李铮缩在堂屋门槛边的小马扎上,怀里紧紧搂着个盖了厚棉垫子的柳条筐。

    “师父!”李铮蹭地站起来,小脸冻得发红,眼神却亮得像雪地里的火炭。

    他揭开棉垫,一股清冽寒气混着甜香扑面而来。

    几个冻得硬邦邦、表皮挂着白霜的冻梨挤在筐里。

    陈光阳脚步顿住。

    是冻梨!

    他随手抓起一个,冰凉的触感刺得掌心一缩。

    也顾不上脏,在棉袄袖子上蹭掉冰碴,“咔嚓”一大口咬下去。

    冰沙似的果肉裹着甜中带酸的汁水在嘴里爆开,那股子直冲天灵盖的冰凉劲儿猛地一激,像兜头浇了盆雪水,混沌的脑子瞬间清明了几分。

    他长长吁了口气,带着酒气的白雾拉得老长:“哪弄的?”

    “昨儿跟三狗叔去后山老梨树沟摘的,捂了一宿冻瓷实了。”

    李铮献宝似地说,“想着师父回来肯定用得着!”

    这小子,越来越有眼力见了。

    陈光阳几口啃完冻梨,冰凉下肚,反倒勾起点精神头。

    正好买下来了烂石坡,还没过去看看,今天有空,正好过去瞅瞅去。

    “走!”陈光阳把冻梨核随手一甩,抓起倚在门边的五六半自动步枪背上,又习惯性摸了摸后腰。

    硬邦邦的54式硌着手,“跟师父去烂石坡转转,醒醒酒,也瞅瞅咱家新置办的‘产业’!”

    他顺手把筐里剩下的冻梨揣进棉袄内兜。

    李铮立刻来了劲,麻利地背起他那杆擦得锃亮的捷克式猎枪,子弹袋塞得鼓鼓囊囊。

    师徒二人开着吉普车,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才走到烂石坡下。

    爷俩儿深一脚浅一脚爬上烂石坡。

    日头惨白,没啥热乎气,风卷着地上的雪沫子和碎石屑打在脸上生疼。

    坡上尽是棱角尖利的黑褐色石头,歪脖子酸枣棵子从石缝里钻出来,枯枝在风里抖瑟。

    放眼望去,荒凉得连只鸟都不稀罕落。

    唯独几处背风的低洼地,积着薄薄一层脏雪。

    “师父,这地儿……真能种东西?”李铮踢开脚边一块露出尖角的石头,满脸写着不信。

    “石头蛋子底下藏着金疙瘩呢,”

    陈光阳眯着眼,像在审视猎物,“等开春你就知道了。”他目光锐利地扫过一片枯黄的蒿草丛,那里有细微的窸窣声。

    几乎同时,一只灰褐色野兔受惊,“嗖”地从草窝里窜出,慌不择路地在乱石间蹦跳。

    陈光阳眼神一凝,没动肩上沉重的半自动,右手闪电般探向后腰。

    “唰啦”一声,那把他随身携带、保养得油光锃亮的54式手枪已握在手中。

    手臂抬起、据枪、瞄准,动作快如电光石火,沉稳得不见丝毫酒意晃动!

    “砰!”

    清脆的枪响撕裂坡地的寂静。

    子弹精准地擦着野兔耳尖飞过,打在它前方一块青石上,火花迸溅!

    那野兔被这贴着头皮的死亡威胁吓得猛地一个急刹,后腿一软,竟瘫在雪窝里瑟瑟发抖,再不敢动弹。

    这是老猎手控场的绝活,要的是活口震慑。

    “好枪法!”李铮低喝,兴奋地就要冲过去捡。

    “慢着!”一声带着浓重乡音、蛮横尖利的嘶喊从坡下一丛酸枣棵子后炸起。

    三个穿着臃肿黑棉袄、抄着袖筒的老头,像从石头缝里钻出来似的,气喘吁吁地爬了上来。

    为首的老头干瘪精瘦,三角眼吊着。

    活像只炸毛的老鹞鹰,他指着雪窝里那团灰褐色,唾沫星子喷出老远:“瘪犊子玩意儿!敢打俺们家养的兔子?!”

    李铮脚步钉在原地,懵了:“家…家养的?这野兔子满山跑…”

    “放你娘的罗圈屁!”三角眼老头身后一个豁牙同伴跳着脚骂,手指头差点戳到李铮鼻尖。

    “你眼珠子让裤裆糊了?没看见坡底下俺们垒的兔子圈?!这兔子就是从圈里蹦出来的!

    俺们费劲巴拉养了大半年,就指望着过年换俩钱!赔钱!”

    陈光阳冷眼看着这仨老头。

    哪有什么兔子圈?

    坡下除了乱石就是酸枣棵子。

    这架势,就是瞅准了他们外来、面生,想趁机敲竹杠!8

    他慢悠悠把54式插回后腰枪套,动作带着一股子漫不经心的压迫感:“哦?你们家养的兔子?长啥记号了?”

    三角眼老头三角眼一翻:“要啥记号?从俺们坡下跑上来的就是俺们的!少废话,一只兔子二十块!少一个子儿,今儿甭想走!”

    另外两个老头立刻散开半步,隐隐成合围之势,浑浊的老眼里闪着贪婪的光。

    李铮年轻气盛,哪受过这种憋屈,一股血直冲脑门!

    他下意识就去摸斜挎在肩上的捷克式猎枪枪托,手指因为愤怒微微颤抖:“你们…你们这是讹人!”

    “小崽子!你还想动枪?!”

    豁牙老头怪叫一声,竟猛地往前一扑,枯树枝似的手直抓李铮的枪管!动作带着股倚老卖老的泼蛮。

    “李铮!”陈光阳声音不高,却像冰锥砸地。

    李铮动作一僵,手指松开了枪。

    陈光阳一步挡在徒弟身前,高大身躯投下的阴影瞬间罩住了豁牙老头。

    他没动手,只拿那双在野人沟剐土耗子时淬炼出的、冷得吓人的眼睛盯着对方。

    豁牙老头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行,”陈光阳忽然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容却毫无温度,冻得仨老头齐齐一哆嗦。

    “按只赔钱,天经地义。等着。”

    他不再看他们,从怀里摸出个小巧的军用折叠刀,三下五除二把雪窝里那只吓瘫的野兔宰了放血,剥皮去内脏,动作麻利得像庖丁解牛。

    热腾腾的兔肉被他随手丢进李铮背着的空褡裢里,血淋淋的兔皮则团成一团,塞进三角眼老头怀里。

    “拿稳了,这可是二十块的皮子。”

    陈光阳拍拍老头僵硬的胳膊,力道不轻。

    他不再废话,掏出怀里捂得半化的冻梨,“咔嚓”又咬了一大口,冰凉的汁水顺着喉咙滑下。

    眼神却转向坡下向阳乡的方向,对李铮抬了抬下巴:“去,跑一趟向阳乡政府。找孙乡长,就说我陈光阳在烂石坡,请他过来‘点点数’。

    看看他地盘上谁家养的兔子跑我脚底下了”

    李铮瞬间明白了师父的意思,拔腿就往坡下冲。

    “你…你找孙大喇叭干啥?!”

    三角眼老头抱着那团血呼啦的兔皮,脸色有点变了。

    孙乡长在向阳乡是出了名的“大喇叭”,嗓门大脾气躁,更关键的是。

    烂石坡这“鬼见愁”被陈光阳天价承包的事,早就在乡里传遍了,乡长亲自抓的合同!

    这年轻人就是那个冤大头…不对,是那个煞星?!

    陈光阳没理他,自顾自找了块背风的大石头坐下,掏出烟盒叼上一根。

    洋火“咔嗒”一声,青烟袅袅升起。

    他慢条斯理地嘬着烟,眯着眼打量这片乱石坡,仿佛在欣赏什么美景。

    冰凉的冻梨肉在胃里沉着,残余的酒意和心头被勾起的邪火,都被这片荒凉和手里这支烟暂时压了下去。

    没等一袋烟功夫,坡下就传来动静。

    孙乡长那特有的大嗓门老远就炸开了,带着火气和难以置信:“陈同志?!陈同志你在哪儿呢?哪个不开眼的王八犊子敢在你地头上撒野?!”

    声音由远及近,呼哧带喘。

    孙乡长裹着件半旧的军绿棉大衣,帽子都跑歪了。

    一张脸不知是冻的还是气的,通红。

    他身后跟着两个乡里的干事,还有跑得脸蛋通红的李铮。

    孙乡长一眼就瞅见抱着血兔皮、脸色煞白的三角眼老头三人,又看看坐在石头上稳如泰山的陈光阳。

    还有地上那滩没干透的兔血,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仨老棺材瓤子,撞枪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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