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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终于又回上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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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很费力,显得有点做作,尤其分不清楚的是前鼻音与后鼻音,那个r化音……

    游老师说:“不用说了,我知道你可以。我家里发生了一些事,要我去处理,这是委托你帮忙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又义不容辞了。

    在高安师范的第一个学期很快过去了。

    奇怪的是,我这个学生,在脑海里怎么没有多少做学生的印痕?好像我并没有把精力都投入到孜孜不倦地“啃书本”中去,我还好像依然是个库前学校的老师,忙忙碌碌地排练,下乡筑路劳动,还上了好几节课……但是,我对二班的老师与同学们有着最亲切的,最淳朴的,也是最深厚的记忆。

    这一页就那么快地翻过去了……接着,我要回上海了。

    前一次回家探亲是三年多之前,故乡的滋味都淡忘了,心里塞满了惆怅,尽是“少小离家老大回,……儿童相见不相识……”的疑疑惑惑,真怕家人会“笑问客从何处来?”,那种奇怪的思乡忧愁溢满心胸呢。

    而快要临近春节的绿皮火车已是一票难求,我们二班的上海人一起回家,怎么采购那十几张票呢?还好,现在有南昌同学帮忙,他们也是克服了“艰难险阻”,终于帮助我们“抢”购到了最热门的硬席票,使我们一群人,一放假就可以热热闹闹地坐上了火车。

    那时候的火车,误点厉害,十四个小时的车程竟然要二十六个小时,甚至三十六个小时。每个小站都停,不断上来站票的人,一会儿车厢里就挤满了,哪怕是厕所,也已成了“小包厢”。

    那种“没有吃没有喝,只有那乘客挤上前!”的杂乱不堪现象,我们还是能够忍受的,但是,人的“三急”怎么办?“小包厢”里的人不愿意出来,我们女生几个拼命地钻过密密的人墙,去找没有被占领的厕所,可是没有找到!

    谁知在人挤人的混乱中,事故还是出现了,姜同学的车票找不到了!是掉了?还是被盗了?他急得满头大汗,搜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没有!当然,在这种拥挤的情况下,火车上根本不可能查票,就是怕到了上海,难以混出站去,万一被罚,我们这种知青又刚入学的人,个个兜里没有几个钱,怎么罚得起?

    于是,我们几个一商量,去找列车长。

    姜同学的车票前一张票号是张东城,后一张票号是戚祯。张同学说他不愿意挤车,把票换给了我,要我帮忙。我二话没说,与他交换了车票。谁叫我是班干部呢。之前,我左右捣鼓,要他们帮忙上台去演出,现在遇到事情了,轮到我义不容辞地为他们出点儿力了。

    我们三人一起出发去七号车厢。为了能证明他没有逃票,我和戚祯拿着两张连号票陪他去,心里还是充满了信心的,因为证据确凿呀!当然我这么义无反顾地冲在前面,还是有点小心思的。我想中间要跨越十四个车厢,总有救救我内急的地方吧?戚祯与姜同学最近走得很近,当然不怕困难,为那份友情也要挺身而出。

    别以为想想很可以做得到的事情,其实是非常困难的。那个时候的车厢里人挤人的程度难以想象,已经塞得没有一点缝隙,就是车厢之间的连接处也挤满了人,真叫水泄不通。记得先前我们挤过一次,虽然没有找到可以使用的厕所,但是,还是挤得过去又挤得回来,人与人之间毕竟有个放脚的地方。

    这一次已经不是我们凭经验想象的可以钻过去了。我们绝对得从人头上爬过去!起初我们还客气地打招呼:“请让一下,我们要过去。”没有人会动一动,也有人说:“不能过去!要么你们自己试试。”好在已是深更半夜,大家都挤坐在地上靠得紧紧地打瞌睡。我们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踩,也不知道踩在什么上面,我不断说:“在行李上踏下去”……我们就这么一会儿东倒下爬起来,一会儿又西倒下撑起来……在人们稀里糊涂的一片谩骂声中,我们终于磕磕碰碰地挣扎着爬到了七号车厢。

    那车厢的门关得紧紧的。我们去敲门,被告知不可以开门。我们横说竖说,要找列车长有事,才终于开门允许我们进去了。

    这节餐车是我们这趟列车上最高级别的嘉宾席了,虽然也坐满了人,但是,走道还是空的。尤其是空气干净,没有那种污浊之气。我们打了几个喷嚏后,顿觉人清新不少,也终于可以直起身子像个人样,走到列车长坐着的位子前,与他交涉起我们遇到的困难了。

    列车长还是很耐心地听了我们的申述,还仔细查看了我们的前后联票号,觉得我们不可能撒谎,而且,我们这么“翻山越岭”地来找他,他也被感动了。他提出姜同学补买一张杭州到上海的票,3元几角就可以解决问题了。我们犹豫了,这笔钱可是我们十碗米粉炒肉的代价呀!然而我们的再三辩解不起作用,无奈之下,姜同学也只好就这么咬咬牙,拿出了这笔莫名其妙多付的钱,解决了这个难题。

    我的难题也同时解决了。餐车的厕所又干净又空闲。只是我熬小便实在太久,居然一下子出不来了……

    戚祯还笑我:想躲在厕所里过年,这里的厕所比我们车厢要舒适吧?我哭笑不得,独自闷在里面努力放松、憋气、用力……运足了全身的“气功”,才算解出来了。我深深地透了一口气,心想,之后,怎么样也不敢再吃喝了……

    餐车里的人除了列车工作人员外,其余都是“高级人员”吧?反正他们的那股悠闲模样,让我们羡慕死了!我们这几个不速之客当然还想赖在那儿,可这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正好,火车又在一个小站停下来了,说是要暂时让车,一共停留十分钟。那个给我们开门的列车员来要求我们离开了。

    我们说穿越那挤得严严实实铁板一块的十几个车厢有点害怕。她很理解,就给我们出主意:你们从车上下去,从站台上走,去找自己的车厢,然后再上车。一边说着,一边就打开了餐车的车门让我们下去。这种不容置喙的驱赶方式,我们也回拒不了,就只好赶快下车,在站台上奔跑起来。

    我们先是找不到自己的车厢,一路来回狂奔着,而且也休想让乘客去叫乘务员来开门,那些挤在车门口的人只是看着我们这焦急的样子,无助地笑笑……我们知道,只有赶快找到我们班同学们都在的那个车窗了。可是,车窗都是关着的,如果他们都睡着了,怎么办……?他们也根本不知道我们会跑到列车外面那黑漆漆的站台上来了呢……?

    还好,21号车厢找到了,还好,又数到了第四个车窗,我们开始拍打车窗与车身……突然,窗打开了,蔡同学伸出半个身子与我们打招呼,我们都开心地大笑:不管怎么样,“自己的部队”找到了。接着我们就得赶快攀爬上去,这是最后也是唯一的一条路,从窗户里钻进去……

    我觉得自己是党员就得最后一个上,我让戚祯先爬。里面的人抓着她的手和衣服死命提,外面我与姜同学用足力气将她的脚垫住并往上送,她爬进了车窗,然后是姜同学,他自己也有点力气,一会儿功夫就翻身进了车厢,最后,我这个“先人后己”的党员开始爬窗户了……

    虽然他们里面人手是多,可窗户那么小,只容许两个人伸手用力,我外面没有了推力,靠我自己用脚蹬……这才发现车厢外壳是弧形线条微微凸起的,脚没有踩得住的点,一踩一滑,实在爬不上来了……几番挣扎,我都快失望了,心里想:如果我是第二个爬,外面有姜同学,我也很快就可以解决问题了,现在我一个逞强,违背了自然规律,女生哪有这把子力气,单靠手臂力量,把全身横着拉进车窗……怎么行呢?

    在里面的姜同学说:“让我出来,把你送上去……”蔡同学也说:“我来,我先出来,帮你……”

    火车可不管你是谁,还吊在外面,它要启动了,“呜……”叫了一下,“咕隆……”车身接着就动了一下……这下我们里面外面的人都惊恐地大叫起来……我急得汗流浃背,两脚在车身上乱擦,做最后的挣扎……里面的人紧紧抓住我的手,虽然我都快瘫软了,都快放弃了,里面的他们依然不松手……我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完了”,火车一加速,我一定会摔下来的,我要牺牲了……

    就在这大家拼命扯着我,而我是垂死挣扎之际,我的脚突然有了着力点,加上大家都一起用力,我总算爬进了车厢,也就在我软瘫在桌子上时,火车启动了……我只呆晕了一下,马上翻身下来看窗外……一个火车站的工作人员,在他手提的信号灯弱弱的光线下,我看到他慈祥的笑脸,他习惯性地向火车头挥了挥手,马上,火车加速开过去了……我还是伸出头去,大声地对着黑沉沉的夜色说:“谢谢!”……希望寒冷的北风呀,把话给我带过去吧,那真是一个善良的好人哪……我的眼里又噙着泪花了……

    我心神未定地挤在小餐桌边,却不知道在哪儿可以坐下。刚才惊魂一幕让我一时有点迷迷瞪瞪,糊涂了。

    我们本来是两个对面的三人座,现在都挤坐了四个人。戚祯与姜同学已经勉强把他们的身子挤进了在我对面的座位上,靠窗是蔡同学,旁边是姜同学,然后是戚祯,最外面是个陌生人,他怎么也不肯站起来让位给我们,还一脸的怒气,有点怪我们怎么从窗子里爬进来了……

    我的这排靠窗是小范,然后是维琪,而我本来的位置上坐着三个人,一个三四岁的男孩,和怀里抱着一个未满周岁的小孩的少妇。那个女的用一双可怜兮兮的眼睛看着我,男孩睡眼朦胧,一个劲地蹭着母亲,呜呜地带着哭声地吵闹着,看样子想睡可又坐着睡不好,难过得不行。

    我的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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