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公鸡。穿红袄的新媳妇被捆在磨盘上,嘴里塞着破布,脚踝上的淤青比喜被上的鸳鸯还要艳丽。
“敢跑?把你腿打断!”王瘸子举着烧红的火钳,恶狠狠地逼近新媳妇。人群突然骚动起来,苏柒柒的目光被新媳妇腕上的银镯吸引住了。那对银镯和母亲当年从粪坑捞出来的那对一模一样,内侧还刻着细小的“沅江”二字。
暴雨倾盆而下,苏柒柒在河滩上捡到了一个玻璃瓶。河水卷着上游的枯枝败叶奔腾而过,瓶口被蜡封得严严实实,里面塞着一张泛黄的纸。她躲在桥洞下,费力地撬开蜡封,展开纸片,上面爬满了歪扭的字迹:“救救我 广西桂林 周翠兰”。那字迹被水渍晕开,就像哭花的胭脂,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悲惨的故事。
当父亲找到她时,那玻璃瓶已然被藏进了猪食槽中。带着水的麻绳一下又一下地抽打在苏柒柒的后背上,她默默数着抽打的次数,一共十七下,相较去年除夕竟少了两下。那新添的伤口与旧疤相互叠加,如蜈蚣一般爬满了她的脊梁。此时,她的目光紧紧盯着墙角的顶针,忽然察觉到铜圈内侧刻着一个极小的“周”字。
夜雨淅淅沥沥地敲打着那漏风的窗户。苏柒柒借着月光努力拼凑着碎布,金线在残片上缓缓蜿蜒,逐渐形成一个陌生的轮廓。待半幅完整的刺绣呈现出来时,她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只见那靛蓝的底子上,分明是湘绣所独有的“凤穿牡丹”图案,与母亲发病时用炭灰在地上所画的图案毫无二致。
晨光悄然将窗纸染白,王瘸子家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苏柒柒抱着洗衣盆路过,瞧见新媳妇正倚在窗前哺乳,脖颈上缠着染血的布条。就在四目相对的刹那,那女人竟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一大块青紫的胎记,其形状与位置竟和母亲左乳下的印记一模一样。
晒谷场的喇叭骤然炸响,村长那嘶哑的嗓音惊飞了一群麻雀,只听他喊道:“各家注意啦!乡里要来查计划生育……”苏柒柒下意识地攥紧了裤袋里的玻璃瓶,碎布上的金线扎进了掌心。春风裹挟着柳絮灌进领口,她不禁想起母亲临终前所说的“阿弟”,又想起河滩上漂来的求救信,在这正午的日头下,她突然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