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大错。
孟才人的心中满是愧疚和痛苦,但在这个冷漠的宫墙之内,她知道,没有人会为她分担这份痛苦,也没有人会为她承担这个错误。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一定会更加谨小慎微,安分守己,不制香笼络他人,也不养狗慰藉自己,就当自己是一棵草,短暂而平静的活一世,最后孤独的枯死,腐烂在人们看不见的角落。无需他人喜欢,也无需他人赞赏,只求平凡地过完这一生。
见她久久沉默不语,夏侯纾缓缓站起身,眼神迷离地凝视着墙上那唯一通往外界的小小风口。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微笑,心情怅然若失。
眼睛看不见的时候,听力就会特别敏锐。孟才人立刻就捕捉到了夏侯纾那一声不易察觉的叹息,心知若不立刻说出来,可能再也没有机会。
“是佟淑妃。”孟才人说。
“你说什么?”夏侯纾被她的话震惊到了。
“是她。”孟才人几乎肯定地说,“前些日子她突然说自己晚上睡得不好,让我给她调制一些安神助眠的香料。佟淑妃为人和善,这几个月来又协理六宫,劳心劳力,所以我当时也没有多想,便应承下来。几日前,香料制好了,我还没来得及给她送过去,她却亲自登门来取。我记得当时我去房间里给她拿香料,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在逗金豆玩,还笑盈盈地夸它性格温顺。”
金豆是孟才人养的狗的名字。
仅凭一个逗弄狗的动作就断定是佟淑妃在背后捣鬼,显然不足为信,但是夏侯纾却一点儿也没有怀疑。她相信女人的直觉。
孟才人歇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佟淑妃平日里看着端庄温和,一副良善无害的样子,但她其实非常讨厌带毛的东西,尤其是活物,说是幼时受到过惊吓。她连白婕妤宫里的鸟儿都不喜欢,又怎么会突然喜欢上我养的狗呢?”
夏侯纾恍然大悟,怜惜起之前佟淑妃与雷起乾之间模糊不清的关系,如今在她心中的答案逐渐清晰起来,几乎已经锁定了目标。随后她与孟才人简短地交流了几句,便结束了这次会面。
出来的时候,夏侯纾特意看了一眼挂着几颗寥落星子的夜空。这个季节总是多雨,风已经很温和了,但空气中仍然弥漫着湿润的气息。她不禁担忧起北原战场上的将士们,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感受到了暖春的来临。
夏侯纾站在掖庭狱门口,眼神深邃而沉静。
道旁的石缝里,有几棵绿绿的嫩芽正探出头来。它们是那么的微小,那么的脆弱,但夏侯纾知道,这些嫩芽有着顽强的生命力。
“再过些时日,你们就能长成一棵坚强的小草,向四周蔓延。”夏侯纾低声自语,语气坚定而坦然。
夏侯纾缓缓地抬起头,目光望向辽阔无垠的夜空。那一刹那,她仿佛感受到了时间的流转,岁月的无常。随后,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和紧绷的神经,然后坚定地迈出步伐,离开了那个阴冷、潮湿的掖庭狱。
命运的车轮滚滚向前,无人能挡。夏侯纾的心中涌起一种强烈的预感,她隐约觉得,这将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孟才人。
这个还不到二十岁的美丽女子,一生就要这样葬送在这里了。
没过几日,传来孟才人在掖庭狱中畏罪自尽的消息,犹如一块巨石投入汹涌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浪花。而孟才人的亲族,也被收监查办。宫中上下无不在议论纷纷。
有人冷嘲热讽,认为孟才人咎由自取,谋害皇嗣,这是她应得的报应。在他们眼中,孟才人的行为无疑触犯了皇家的威严,她走上这条不归路是必然的。然而,也有人暗指背后之人太过精明。他们认为孟才人是被严刑拷打,逼迫至死。在这些人眼中,孟才人或许并非大奸大恶之人,而是被人利用,成为了权力斗争的牺牲品。更有人心存疑虑,他们坚信孟才人并非这样的人,但却在权势面前选择了沉默。他们不愿意多替孟才人说一句话,深怕引火烧身。
在这场风波中,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解读着孟才人的死,每个人都在权衡着自己的利益。而在这场议论的风暴中,孟才人的名字逐渐消失在人们的口中,只留下无尽的猜测与揣测。
只是逝者已逝,活人说得再多,好的坏的,死去的人都不会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