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在独孤彻身边那么多年都不敢任性一回,夏侯纾凭什么?
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
“父皇!父皇!”福乐公主欢快的从外面跑进来,然后拉着独孤彻的手臂摇了摇,立马噘着嘴撒娇道:“父皇,你怎么来看她却不看我?”
独孤彻微微一笑,然后弯下腰理了理福乐公主脖子上因为跑动而有些歪了的璎珞,温和地说:“父皇当然是来看你的,只是顺道来看看她。”
福乐公主闻言立马露出甜甜的笑容,开心道:“这还差不多。”
独孤彻没有接茬,只是继续慈爱的抚摸着女儿的头发。
福乐公主这才看了夏侯纾一眼,然后拉着独孤彻一边往外走一边说:“父皇,你别来这里,晦气!走,去我屋里,你好久都没有陪我玩游戏了。我待会儿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独孤彻当真就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仿佛他走到夏侯纾这里来,的确只是不小心路过,随后便与福乐公主大手拉小手,慢悠悠的走了。
夏侯纾看着远去的父女的背影,心中一阵酸楚。她的父亲,虽然是个杀伐果决的武将,但对待家中女眷从来都是温和柔善的,一直将她视作掌上明珠,时时教导,处处袒护。
此刻,她无比想念家人。
夏侯纾在床上躺了七八天,身上的伤也好了许多,可以慢慢的下地走动了。之前在瑶雪苑,她每天不光要想着怎么跟平康公主斗智斗勇,还要防着被人克扣吃喝。如今日日有人伺候着,除了吃饭、喝药、休息,她不知道还能做点什么打发时光,索性整日待在房间里发呆,连保持了多年的早起晨练习的惯都丢在一边了。
独孤彻自那日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但也一直没有放夏侯纾出宫的意思。倒是原本对夏侯纾一脸淡漠的福乐公主因为偶然听了她讲的一个民间故事,此后便经常往她屋里跑。久而久之,竟把夏侯纾当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
“纾儿!”福乐公主像一阵风一样跑了进来,拉着夏侯纾的手直摇,像只小狗一样央求道,“你说过等你病好了就给我讲故事的,如今大夫都说没什么大碍了,你可不许抵赖!”
夏侯纾笑了笑,故意说:“怎么?你现在不嫌我这儿晦气了?”
“呸呸呸!谁说的!”福乐公主唾了一口,跟健忘似的说着讨好的话,“纾儿你最好了,讲的故事也最有趣!你快给我讲故事嘛!”
福乐公主说着便抓着夏侯纾的手又是一阵乱摇,
夏侯纾被她摇得头脑发昏,险些要站不住,只得赶紧求饶。偏偏福乐公主又不是个容易忽悠的主儿。无奈之下,夏侯纾只得耐着性子给福乐公主讲了个从云溪那里听来的故事,大意是闺阁千金与柔弱书生相爱被继母阻拦,最后冲破重重束缚,有情人终成眷属。
讲完之后,夏侯纾才发现这个故事是云溪最喜欢的那类话本子里的,似乎不太适合讲给福乐公主这个年龄的孩子听。而她之所以随口就讲了这故事个,是因为从前云溪看完话本子后总是喜欢在第一时间跟她分享,所以她就记住了一些。
然而福乐公主并未觉得不妥,甚至还听得津津有味,仿佛感同身受。
“唉,我就是那个美丽善良的姑娘啊。”福乐公主托着腮感叹道,眼睛里透露出淡淡的忧伤,睫毛上也像是沾上了雾气一般,完全不像一个七岁多的小女孩。她见夏侯纾没做声,又转头说:“那个继母太恶毒了!换做是我,一定不能放过她!”
小小年纪就能说出这样的话,真是不简单。
众人的眼睛是雪亮的,后宫里这么多女人,谁都知道在福乐公主的世界里扮演这个恶毒的继母的是何人。福乐公主作为当事人,自然是更加清楚。
夏侯纾笑而不语,权当自己没听到。
“不过还好书生救了那位姑娘,也算是圆满了。”福乐公主说这话时眼睛里的雾气已经全然不见,反而带着几分期待,“纾儿,我相信我也会找到这样的一位书生的!”
夏侯纾惊讶的打量着福乐公主,这已经不是福乐公主第一次在她面前语出惊人了。福乐公主的身上又小女孩的纯真与娇憨,也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与伤感。夏侯纾不知道福乐公主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才会让她变得如此早熟。但她知道,福乐公主虽有万人羡慕的身份,有疼爱她的父亲,却也有着并不那么幸运的童年。
“公主,你还小呢。”夏侯纾笑着安慰道,“这个世界很大,人可以有很多的生活方式,就算没有这样一位书生,公主也会过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