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迟疑道,大概是觉得自己这样说不太妥当,连忙又加了一句“奴婢万万没有这个胆。”
福乐公主身边的一等宫女,还差这个胆量?
夏侯纾自然是不信的,可她也不想放低姿态求她,便看了看桌上的药,态度决绝地说:“我若是见不到陛下,这药我也不喝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如若我在这宫里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日我父亲追问起,还劳烦姑娘带个话,就说是我造化不好。”
梅影方才还略带笑意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不禁蹙眉道:“姑娘还是不要任性,陛下近来政务繁忙,怕是没时间来见你。”
“陛下日理万机,我肯定不敢叨扰,以免误了国家大事。既然如此,那就等陛下什么时候有空了,麻烦姑娘替我转告一声。掖庭狱我都挺过来了,说不定我真的命硬呢,想来这几日还是能挺过去的。”夏侯纾说完后也不喝药,趴回床上闭目养神。
梅影轻声的叹息,之后便没了动静。
特殊情况就得特殊对待,夏侯纾的任性还是有了成效,第二天独孤彻果然来了。看来她的命还是挺有价值的。
夏侯纾费力地起身要给他行礼。
独孤彻示意她不要乱动,也不必行礼,然后说:“朕听梅影说你不肯喝药,这又是何必?”
夏侯纾不想跟他多费口舌,索性开门见山道:“是你把我从掖庭狱带出来的,对吗?”
自她醒来过后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她相信静宜公主一定也做了很多努力,但是她绝对不会去找独孤彻求情。那么独孤彻来救她,多半是看在越国公府的面子上。
独孤彻看着她,并未回答。
夏侯纾心里大概就明白了,又说:“虽然你勉强算是救了我,可是我并不会感激你。”
独孤彻听了微微有些诧异,但仔细想想,夏侯纾就是这样倔强有执着的人,发生了这样的事,说出这样的话,他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旁边的梅影也是一愣,心想这个夏侯姑娘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陛下冒着忤逆姚太后的风险将她从掖庭狱带出来,又不顾众议将她安置在临枫斋里,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她为什么这么理所当然,连一点感恩之心都没有?
“因为,这本就是你们对不住我。”夏侯纾的语气全无半点恭敬。
梅影大概从未见到谁像夏侯纾这样大逆不道的人,顿时惊得目瞪口呆,都忘了立马出言制止。半晌后,她才反应过来,然后微怒道:“夏侯姑娘,当着陛下的面,请慎言!”
夏侯纾却不以为然,目光直直地看向独孤彻,满是挑衅道:“陛下,你不妨扪心自问,我说的难道错了吗?”
独孤彻深深地凝视着她,不做回答。
夏侯纾更加气愤,直接道出了心中所想:“我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士族女子,在宫外过得好好的,跟你们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干。是你突发奇想地把我召进了宫,让我无条件地接受你们的规矩,听从你们的差使,彰显你们的高贵与权势。这些我都不计较了,可是你们带给了我什么?”她顿了顿,继续说,“我在宫里所遭受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独孤彻嘴角微扬道:“你见朕就是要告诉朕这个吗?”
“也不全是。”夏侯纾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又不失尊严的把话说完,“我并非不识抬举,只是如今也算是仁至义尽,请你放我出宫,还我自由。”
独孤彻终于笑了一下,然后说:“你的情况朕已经派人通知了越国公,你只管安心养伤便是。至于出宫的事,朕希望你不要急。”
“在这宫里,连人心都是肮脏的,陛下叫我如何安心?”夏侯纾冷冷道,“难不成一定要我把命搭在这里了,才能遂了你们的愿吗?”
独孤彻的脸僵了一下,却很快恢复平静,像是没听过她说的那些话一般,沉声道:“你若不把伤养好,朕如何给越国公一个交代?”
“陛下是一国之君,万民之主,难道还需要向一个臣子交代吗?”夏侯纾轻笑道,语气满是嘲讽,“若是陛下真的在意这个,那么,陛下能保住民女的性命便已经是给家父最好的交代了。不然以民女的愚钝,不知哪日再得罪了太后、公主,或者哪位娘娘,只怕连命都没有了。到时候陛下岂不更难向我父亲交代?”
独孤彻看着她,似笑非笑。
夏侯纾双唇紧抿着,眼神倔强而坚定。
梅影的一双手都要被自己掐肿了,也没能压制住心中的怒意,看向夏侯纾的眼神见震惊、责备、又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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