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折在搪瓷盆底。他突然说,冰雹砸在铁皮棚上噼啪作响,密码是你生日。我掀翻咸菜缸时,腌萝卜滚进排水沟,和那年我们埋的许愿瓶挤在一起。
张茜的电话在雷声中格外刺耳:许哥,医生说孩子保不住了...我攥着存折笑出声:用我的嫁妆钱给你打胎?
许念砸碎了最后块玻璃,碎碴飞进他眼尾的皱纹里。我摸到存折内页的产检缴费记录,日期停在他帮我改校服那晚。
天晴时老槐树秃了半边。我踩着梯子摘最后串槐花,看见树杈卡着半张泛黄的纸。许念少年时的字迹爬满虫洞:[等小满出嫁那天,我要在喜被里缝满槐花。]
张茜的珍珠耳钉在阳光下反光,我扬手扔进后巷池塘。许念从产房冲出来时,我正数着池面冒泡的次数:三百个硬币换两条命,划算。
他湿透的衬衫贴着后背,烫伤疤痕像条扭曲的蜈蚣。护士追出来递账单时,我嗅到他身上残留的来苏水味,混着张茜的茉莉护手霜。
保大人。他签字的钢笔漏墨,染黑了孕检单上的胎儿轮廓。我掰断钢笔尖时,血珠和墨汁一起渗进指甲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