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自己,心神恍惚间,不觉又想起方才惊鸿一瞥的袁易——他身着石青蟒袍,腰束金黄绦带,身形挺拔,于众官员簇拥之中,顾盼之间威仪自成,比之去年在蟠香寺偶遇时,更添了几分位高权重的雍容气度与沉稳风范。这般想着,她心头竟似被一根羽毛轻轻搔了一下,又痒又麻,说不清是何种滋味。
这时,慧玄师太走了进来,一双慧眼在妙玉面上逡巡片刻,合掌念了句佛,方缓缓问道:“适才在外头,你那面纱如何便掉了?”
妙玉闻问,垂了眼帘,低声道:“回师父的话,是被一个不知哪里来的醉醺醺的泼皮无赖,强行摘了去的。”
慧玄师太长叹一声:“阿弥陀佛!尘缘扰攘,万丈红尘,总是修行路上的魔障!”
妙玉听了,像是有一块石头投入她本已不平静的心湖,漾开圈圈涟漪。
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
于三儿摘了妙玉的面纱,见了恍若天人的姿容,似饿鬼窥见了西王母的蟠桃盛宴,越想心头越似火烧,一股邪火借着未退的酒劲直冲顶门心,当即便聚拢了几个平日跟他厮混的泼皮,口里不干不净地嚷着“寻那小尼姑快活去”,一行人气势汹汹径往妙玉下榻的客栈扑来。
此时客栈之内,慧玄师太正与妙玉在客房内焚香诵经,以期宁神静气。檀香袅袅,梵音低回,妙玉手中持着一串伽楠木念珠,指尖一颗颗捻过。然而,袁易那身着蟒袍、挺拔轩昂的身影,总似在她眼前晃动,挥之不去。
正自心神恍惚,难以定静之际,忽听得门外一阵杂沓脚步声,紧接着便是震天价的喧哗吵嚷骤然而起!那于三儿在外头粗声野气地叫道:“里头的小尼姑!莫要躲藏!快些开门,陪你三爷我吃上几杯快活酒,少不了你的好处!”紧接着又响起其他几个泼皮的起哄声。
吓得梅儿“啊呀”一声,苏嬷嬷又惊又怒,慌忙抢上前去,用枯瘦的身子死死抵住门扇,又将本就插着的门栓反复检查。
慧玄师太站起身来,面沉似水,对着门外喝道:“阿弥陀佛!门外是何方狂徒?此乃佛门弟子清修暂住之所,乃清净之地,休得在此胡言乱语,玷污佛门!”
于三儿哪里肯听这些?见里头不肯开门,恼羞成怒,骂道:“给脸不要脸的秃奴!再不开门,三爷我便撞将进来!”说罢,竟真个往后退了两步,铆足了劲,如同发了疯的野牛般,合身猛地向门板撞去。
“嘭”的一声闷响,房门剧震,簌簌落下些灰尘来,碗口粗细的门闩竟已现出裂纹。
妙玉惊得手中伽楠木念珠“啪嗒”一声滑落在地,下意识地取来那方面纱,慌慌张张重新戴在脸上,仿佛这一层绢纱,便能隔开外界的凶险与不堪。
危急关头,慧玄师太心念电转,一把拉过妙玉冰凉的手,压低了声音,急促说道:“眼下情势危急,这些泼皮无法无天,断非道理可以讲通。为师在此暂且稳住他们,你须得立时去求援兵!这客房后窗临着一条小巷,你速速从后窗跃下,由那小巷直奔州衙,去寻那位郡公爷!他……他或许肯念在去岁一面之缘,出手相救!”
妙玉闻言,心中猛地一颤。她素来心性孤高洁癖,不屑向人低头求助,何况是去求一个今日之前仅有一面之缘的皇子郡公?
然而,此刻听得又一声撞门,泼皮们的污言秽语混杂一片,已是容不得她再有犹豫。再者,她曾对袁易留下了好印象,且心底存着一份没来由的信任与一丝隐秘的期盼。于是她把心一横,银牙暗咬,也顾不得什么仪态风姿,戴紧了面纱,在苏嬷嬷与梅儿的帮扶下,攀上后窗窗台,向下一跃。
跃下后窗,妙玉落在一条湿滑狭窄的青石小巷中,幸得未伤着。她也顾不得整理衣衫,只将面纱按紧,便沿着幽深小巷,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州衙方向疾步奔去。
不多时,已至州衙,衙门口有多名亲兵肃立警戒,一派森严气象。一名领头模样的护卫见忽地跑来一个身形苗条、戴着面纱的女子,看打扮似个带发修行的尼姑,沉声喝道:“什么人?此乃郡公爷行辕重地,岂容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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