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醒醒脑……”
“怎么醒?”老者的声音里全是没回过劲儿来的茫然。
“打他几耳光。”
“对!”
周三吉猛地拔高了声调,一手托着周昌的身体,另一只手高高扬起,‘啪’地一巴掌打在瘦子脸上,他嘴里犹在骂骂咧咧:“日丨你鬼丨妈!
死人你们这些狗丨日的见得少了?!在这儿装模作样!
铲你两耳屎,叫你龟儿子醒醒神!”
瘦子被周三吉来回两巴掌打得摇摇晃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但至于此时,他喉咙里那些含混的音节,终于连成了断续的言语:“天哎——天老爷哎——我、我都不知道怎么了,脚绊了一下,顺手抓住旁边的树藤——我还以为,我以为是树藤嘞——
哎!
哎——我喘不过气儿”
“喘不过气躺你家先人板板里头去嘛。
那儿凉快,你好顺气儿!”周三吉又将瘦子一通乱骂。
这样直接的咒骂声,反而唤醒了黑暗里些许的活气。
众人哆哆嗦嗦地聚集在了周三吉爷孙身边。
“来个人,把他搀起走!”周三吉向众人喝道。
但几个人看着瘦子满手满脸的血,却都不敢碰他。
周昌见状,开口言语,语气深沉:“现在是你们给钟馗大爷送亲,你们在这儿磨磨蹭蹭,是想耽误钟馗大爷家里的喜事?真觉得钟馗大爷心善,甚么时候都肯出手?!”
他话音落地,两个青年慌忙去抬新娘子的‘喜轿’。
剩孙延顺一人,他无奈地叹口气,只得伸手去扶坐倒在地的瘦弟子。
那瘦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一股尿骚味就从他身上飘散了出来。
他屁股后头的衣衫,被尿水浸湿了大片,此时还有尿液顺着他的裤脚,不停往下淌落。
“我、我憋了一路了,这下没忍住……”瘦子期期艾艾地说道。
众人看着他,俱不作声。
气氛是铁一般的沉凝。
周三吉先前对众人千叮咛万嘱咐,令他们不要在路上解手,甚至连放屁都得憋住,可这瘦子被树上的尸体一通吓,终于还是当场被吓尿了。
……
一行人重新出发。
因为先前的事情,一伙人没有了交谈的心情,埋头跟着周三吉爷孙赶路,气氛显得分外沉默。
就这样没走出多远,众人沿着一条长缓坡走出了野树林。
缓坡下,一座篱笆院在雾气里隐现轮廓。
雾气中影影绰绰,似乎还有其他的屋舍在道旁鳞次栉比地排列着。
周昌被周三吉背着,从那座篱笆院前经过。
他感觉一路上都能将他轻松背起来的周三吉,此时身体微微颤抖着,反而有些体力不支的样子。
这个瘦弱的老者,借了钟馗的势,才能背着他走这么远的路。
今下周三吉忽然体力不支,令周昌心中生出了不妙的联想。
他还没有开口去问,周三吉压着声音,主动向他说道:“幺孙儿,我的眼睛看不清东西了,那龟儿子被吓得乱屙尿,怕是叫钟大爷觉得脏,它估计要走了……”
周昌闻声,目光陡地投向周三吉的那双‘墨眼’,沾染在毛笔勾出的一双眼睛上的红光,此时变得混沌模糊,黑墨的底色逐渐暴露了出来。
红光正在消褪。
他再看向自己手里的白幡,白幡上的花脸谱也成了一团模糊的色彩,并且逐渐从幡子上脱色。
“得准备好跑啊……”周三吉暗暗地提醒着他。
“好。”周昌将手里的幡杆攥得更紧。
而身后那一伙人也不是傻子,他们簇拥在爷孙俩周围,根本不给二人脱离他们视线的机会。
幡子上的花脸愈发模糊。
周昌感觉身下的老者,每走一步都在打战。
他紧抿着嘴,透明的丝线覆护通身上下。周昌以自身的意识操纵着那些丝线,可以如操纵提线木偶一般,操纵自己的这具身体——但他不知道自己的意识,能支撑自己操纵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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