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年轻了……对啊,那他是何处得知的?”
老人摇着头自语着,脸上的皱纹显得更多了。
顾经年也不知他是活到多少岁才能有这么多皱纹,恐怕有百岁了吧?
接着,老人似乎想起了什么。
“哦,藏书楼里原有十卷《风物志》,可惜被收录昭文馆,楼内连复本都不存了啊。”
顾经年问道:“除了昭文馆,何处还能寻到此籍?”
老人拍膝感慨,道:“你在此翻书五年,孜孜不倦,但老朽还是那句话——泯然于众人。”
“我也想泯然于众人。”顾经年道:“可树欲静而风不止,近来我察觉有人在跟踪我,此事该与我一直在寻找的答案有关。”
“好吧。”
老人叹道:“我太老了,很多新近发生的事都不知晓,你可以找凤娘询问,就说是二十年前笼子里的朋友让你去的。”
说着,他伸手入怀,好一会才掏出一个小牌子来。
牌子像是树皮所制,上面刻着几个陌生的文字。
顾经年从小就学了中州诸国与各部族的语言,却也不识得这几个字,不由问道:“这是?”
忽然,院外有脚步声响起,伴随着枫叶被踩踏的清脆声响。
顾经年当即收了木牌,眼神中满是警惕之色。
自从他察觉到被人跟踪,继而打探到朝中生变,便断定他那个领兵在外的父亲顾北溟受到了朝廷猜忌,已时刻做好要被捉拿的准备……
下一刻,一个少女在院门处探了探头,见到他,当即跑上前,叉腰而立。
“顾经年,我有话问你!”
“问别人吧。”
顾经年依旧是避而远之的态度,这少女第一次在他面前递出纸笺,他便看出她是生面孔,担心是混入书院接近他的暗探。
又一个少女快步跑来,把直裾深衣像裙子一样提着,脆声呼喝。
“告诉你,站在你面前的就是武定侯之女!”
顾经年松了口气,揖礼道:“原来是沈姑娘。”
“哼。”
沈灵舒换了个稍微淑女一些的姿势。
她倒不是为了吸引顾经年,而是要让这个有眼无珠之人知道他错过的是怎样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顾经年也不装傻,道:“退婚之事,是在下冒犯,这便向沈姑娘赔罪。”
“我问你,原因是什么?”
“我是私生子,配不上侯府嫡女,自惭形秽,不敢耽误姑娘,还请海涵。”
阿沅闻言,顿时释然,认为这趟来目的已经达到了。
沈灵舒却不好打发,听出了顾经年的敷衍之意,看似道歉,实则懒得解释。
“当年订亲,我爹没嫌弃你是庶出,如今你突然就‘不愿耽误’了,是何道理?还有,我也看不上你,但你休想搪塞,今日必得说出个所以然来!”
顾经年之所以退婚,因他认为将军府若与军中威望甚高的武定侯联姻必会更受猜忌,退婚是对朝廷的表态。
他来不及、也懒得与远在千里之外的顾北溟商议,但武定侯收到退婚文书很快就答应了,或者是出于默契。
这种暗流汹涌,不宜告诉眼前这个藏不住事的少女。
“是,我不愿娶。”
“为何?”
沈灵舒更不愿嫁,可难免自尊心受挫。
“你很好。”顾经年随口安慰,斟酌着,道:“可我……心有所属了。”
“果然,浪荡子。”
沈灵舒早有预料,鄙视顾经年有婚约在身还与旁的女子纠缠,但总之她心结已去,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走了几步,她回头啐道:“还有,我好或不好,不是你这等人能评头论足的!”
“是。”
顾经年依旧敷衍,很快却想到了什么,在沈灵舒正要离开之际,忽问道:“沈姑娘,你是否带了车驾护卫?”
“当然。”
“那可否帮我一个忙?”
“啊?”
沈灵舒一怔,目光看去,见顾经年神态自然坦荡,不像是对她心怀歉意的模样,不由恼怒。
“你怎好意思开口的?既对不住我,竟还理直气壮让我帮忙?脸皮真厚。”
偏是她这人特别容易好奇,话到一半又问道:“不过……你说,何事啊?”
“我可否随女郎车驾离开?”
“为何?”
顾经年稍作思忖,道:“我想见心上人,恐被师门长辈知晓。”
“什么?你!”
沈灵舒与阿沅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你你……你退了婚,还要我帮你见心上人?!你个畜……你凭什么啊?我又算……我凭什么帮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