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逃过这个片段。
可是一切真的犹如命运安排。
我听见及川接起电话,语气从疑惑变为沉默,带着莫名的情绪,他的声线变得有一丝紧绷。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们的来电,不过我应该不会……我已经有其他意向了。”
只是几句语焉不详的答语,我却已经猜到这是个什么电话。
“是白鸟泽的体育推荐吗?”
“诶?”及川刚刚把电话塞会口袋,听见我这样说,震惊回头,“小雀怎么猜到的?”
“青训的时候,听牛岛说的。”
“……我不是说不要和他聊天吗。”
我没理会这句话,只是审视着及川现在的表情。他有点不爽,好像真的很在乎我和牛岛是不是交往良好,把头别到一边。
“你不打算去对吧?”我无比确信地说。
“嗯。”
干脆,决绝,甚至不需要思考,又或者早已思考过。
及川把双手撑在脑后,大摇大摆往前走,一时间没有注意到我的脚步越来越慢,不一会儿就离他越来越远。
他碎碎念着很多:“我不喜欢白鸟泽的球风,当然同样也不想和牛岛一起打球……呜哇,光是想想鸡皮疙瘩都要起来。”
“……我要打败他。”
“我要在新的学校,打造出最好的队伍。”
这番故作镇静的话语下究竟隐藏多少汹涌澎湃的情感,我闭眼,耳边恍然涌动着大海潮水击打礁石的回响。
我长时间的沉默还是让及川有些羞恼,他放下手,回头想要朝我抱怨。
“给点反应……”
话音未落,他硬生生定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已经落在身后五六米远的我。
“为什么……”他不自觉喃喃道。
“……怎么哭了?”
我也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哭泣着,任由眼泪从我脸颊滑落,风吹过,给我脸颊带来冰冷的刺痛感。
“你不是一直都很想看我哭吗,今天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呢。”我甚至声音都非常冷静,毫无波澜。
“你在说什么啊!”及川却急起来,大跨几步靠近我,因为没有纸巾也没有手帕,他下意识想用手去帮我抹去眼泪,可我后撤一步,避开他。及川的手停在半空中,然后缓缓放下。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之前被利刃刺中的伤口现在才开始流血,原来并不是不在乎,只是现在才反应过来,特别是在看见及川如此果决又如此意气风发地说“自己不会去白鸟泽”之后。
眼泪干涸之后留在皮肤的部分可不好受,我还是用手随便擦拭了一下。
“我没有收到新山女子的推荐。”
及川一时语塞,没能想好怎么安慰我。可我也不需要安慰,我甚至已经不在乎他在想什么,我只是顾着自己,拼命发泄着情绪,泪水接连不断往下掉。
“你,你真好啊。”
“……什么?”及川没听明白。
“就连牛岛都在一直夸你、认可你!而我只会被后辈骂,被说打球无聊!”我大喊出声,胸口剧烈上下起伏。
“拿到白鸟泽的推荐,然后又干脆放弃。真帅啊,确实很帅,能说出这样的话。”
我吞咽着,喉咙上下滑动,大口喘息。
“为什么呢?”我接近自言自语,“只是没有拿到一所学校的推荐而已,为什么会这么不甘心?”
“我为什么会这么难过?明明不喜欢排球,未来也完全不打算打排球!”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我会这么痛苦?光是看见你们这种人,都会觉得自惭形秽!”
我捂住自己的胸口,剧烈跳动的心脏甚至让我产生眩晕感。一切的一切都在此时喷涌而出,可是我并没有觉得痛快,反而像是被人狠狠剜去一大块,充斥着空虚。
“这是诅咒吧。”
“是你给我的诅咒。”
及川一定知道我在说什么。
疲惫重重压上我的身体,我闭上眼,耳边嗡嗡作响。我不想去看及川的表情,不管是悲伤还是惊讶还是不解都不想看见。我甚至想现在就闪现回家,这样就没必要继续与他交谈。
可是下一秒,一只带着温度、宽大又有着薄茧的手掌包裹上我的后颈,用着不容拒绝的力度往前一按。
没有防备的我踉跄着,倒进及川的怀里。
他暂时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搂着我。
霎时我的世界的噪声停止,大脑也被清空,情绪空荡荡。
我放任自己毫不动弹,只是把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