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哭大闹之后我迅速陷入平静,只有稍许的疲惫如同退潮后遗留的沙粒残留在躯壳各处。如此情绪的起伏和我面无表情哭泣一样,给人精神状态堪忧的印象。在美国时我就经常被人用“这孩子真的没问题吗”的担忧眼神盯着。但是我的心理医生和我说过,我只需要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发泄就行,所以我继续心安理得地在任何想哭泣的时候哭泣。
大脑变平和之后我就开始想别的事情,比如现在正搂着我的及川。我迟钝地意识到我回日本后其实没什么和人拥抱的机会,除了赛场上为了庆祝或是安慰仅有的那几次,所以此时此刻显得稀缺又珍贵。
在美国时我以及我周围的人经常拥抱,特别是与我的家人,如果是我的父母送我上下学或者某些特殊时刻,比如送我回国,他们都会抱抱我并且亲吻我的脸颊。
而及川显然不是一个拥抱熟练者,事实上他甚至有点紧张。他左手掌依然按在我的后颈处,但另外一只手掌就不知道应该放在哪了,僵硬地搭在我的后背上。现在已经是宫城气温开始下降的季节,所以显得对方手掌格外温热,透过肌肤相接触的地方传过来。
我本来是额头抵在他的右肩,结果导致我的额头被压着有点不舒服,所以我把头给抬起来,但是并没有推开及川的怀抱。
以八面玲珑、油腔滑调、嘴里完全没个正经著称的及川同学此时却显得笨拙,很久都没开口说话,只是最后挤出一句:“那是对面没眼光。”
我没忍住笑出来,气息在我们的脸颊旁流动。我想应该要由我来给这次单方面的争执画上句号,所以我也抬起双臂,搂住及川的脖子,那瞬间我鲜明地感受到及川的全身更加僵硬了。
“抱歉,刚刚对你乱发火。还有谢谢你。”我拍拍及川的肩膀,然后这回后退,从他怀里撤出来。
他看上去有些不自在,可是我额头因为血液不流通所以红了一片,似乎很是滑稽,及川噗嗤笑出来,我只能伸手揉着以此缓解。我们之间的气氛以此为界限轻松起来。
“新山女子那边已经确定了吗?”
“嗯,今天浦井监督帮我去问了。”
“知道什么原因吗?”
“……主要是性格问题,以及觉得我对排球没有热情吧。”我把关于我和及川谣言的部分给隐去。
“哼,等到你打败她们学校之后,她们肯定后悔到吐血。”
面对这幼稚又带着安慰兴致的话我哑然失笑,只是摇摇头。
因为他执意要送我回家,所以我们一起走到我家公寓楼下,临近分别时,及川犹豫片刻后又叫住我。我回头,并且转过身来,夜色渐深,路灯已经被点亮,我们之间隔着七八米,所以我只能模糊看清及川暧昧不清的表情。
那瞬间我以为他会问:“你还会继续打排球吗?”但是并没有。
及川最后说的是:“我和小岩应该会去青叶城西。”
“嗯……我知道了……白鸟泽和青叶城西都给了我推荐。”
我看见他听见白鸟泽之后挑起来眉,好像想说什么,但是欲言又止,最后移开目光,伸手抓抓自己的头发。
最后我率先向他道别,及川挥挥手,转身离去,我站在原地遥望他的背影。如果把毕业那刻化作这段时光结束的终结点,那现在一定处在倒计时之中吧,就算紧握沙砾也只会在指缝里流逝。
胡思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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