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来吃席的外村人,一通酒足饭饱后,立马就大呼小叫开着蹦蹦车撤了。到了夜黑,就剩下几条有人家、没人养的土狗围着七星灶台开例会。炉膛中的余烬偶尔噼啪爆响,能把它们惊得跳起来,这例会的严肃性也就根本谈不上了。
黑田赶到村口,在大板栗树下追上了田冈满。蒿沟里传出来低沉的呼啸声,听起来不像是风声。
石拱桥上有个人站在那里,是冯思远。小伙子睡眼朦胧地站在石拱桥上,不知在干啥。一头失群的麂子立在桥下东张西望,发出嘤嘤的鸣叫声。冯思远抻起双臂、张大嘴来了个大哈赤,可就在这节骨眼上,一个闪电如刀劈般划过夜空,紧接着一个炸雷,差点惊掉小伙子的下巴。小麂子吓得弹簧般跳起,一窜一窜地顺着河边逃去。
黑田哈腰跟在后面,躲开大道,顺着乔家的竹篱笆墙外,绕到最西头。柔软无刺的南瓜藤蔓上,朵朵肥厚的黄花盛开。两人一前一后骗腿跳入院子。乔正海家乌漆嘛黑没一丝亮光,山墙根下,一堆半拉子棒棒桶歪了一地,剩不多的几只蜜蜂,粘在脏乎乎的筒帮子上挣扎着想站起来。乔正海这一向跟弓幺儿学习古法养土蜂,也不知道今晚出了啥事故,光顾着看戏,这一河滩的土蜂看来全部翻车了。
几滴雨点试探着落在遮阳棚上。乔家的朱漆铁门上挂着一把大铁锁。两家的场院紧挨着,无任何分隔。俩人正悄悄要过去,黑暗中,有个声音突然发问,把两个男人吓了个哆嗦。
“吃面不呀?”干瘪的声音从地下冒出来,一口浓痰在井底翻滚。“优丽,客来咧,赶紧下面。吭…吭”撕心裂肺的咳嗽将半截子窗帘布掀起,老牛般的喘息,细弱游丝的哼哼。这马优丽的婆子妈,身子从来就没个舒坦的时候,夜里尤甚,秋后更加不堪。
田冈满领着黑田来到自家的门前。这老天憋了太久,豆大的雨点终于噼里啪啦毫不客气地砸了下来,雨脚落在地面上,登时腾起灰蒙蒙一片,尘土的腥气味儿立刻充满鼻腔。紧接着,地面上瞬间就泛起大片的水沫,水沫迅速聚拢在低洼处,跟着汇集的水流匆匆忙忙打上几个旋涡,找对方向后,立刻毫不迟疑地纷纷向着金沙河冲去。挂在外墙上的几根落水管,像是一泡尿憋了大半夜的老汉,紧要时也就不三七二十一了,哗哗地只管向外喷水。
何家与乔家,两墙之间有个窄道,仅可容一人勉强侧身通过,这小小的空间被乔正海见缝插针,各种不常见的家伙什把这里塞的满满当当的,像个杂货铺。
田冈满也早就洗白了身份。不谋而合,他也是通过平台上东南某系无所不能的神操作,花了一笔不菲的代价,得到了宁陕县江口镇油榨沟村一个老光棍何兴的身份。那油榨沟到底能榨出多少油,田冈满不清楚,反正,除了户口所在地去不得,其它地方都无妨碍。多年前,他赁下乔家东隔壁的空房,基本上也都闲着,门前的场院则任由乔家两口子做农家乐的营生。
一道闪光照亮木门。田冈满摸出一把钥匙,将脸凑了上去,闪电过去了,一道黄色的光从门缝中射出,蜡黄的宽脸被分成阴阳两半,湿漉漉的黑发搭在脑门前,一条斜疤劈过鼻梁。田冈满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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