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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时代的蕨类战争(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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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楚庄问鼎中原

    一

    本书所叙述的时间已经到了公元前七世纪的末尾,晋灵公、晋成公这两代国君霸业中衰,赵盾死后次年,晋景公初立,颓势依然。而同一时期,江汉流域的楚庄王芈侣在以声『色』冶游的方式,登上了爸爸传给他的宝座,成为新一代的恐龙。

    作为楚穆王(商臣)的儿子,楚成王的孙子,楚庄王不但没有新官上任三把火,反倒装了三年孙子,一切政务由权臣承包,他主要负责喝酒和听音乐。楚庄王最骄傲的是一架“绕梁琴”,琴声袅袅,绕于梁间,循环不已,摆弄起来,七日不听朝。这个“绕梁”、

    与齐桓公的“号钟”、司马相如的“绿绮”和蔡邕的“焦尾”, 誉为上古世界名扬四海的“四大名琴”。

    楚庄王坐在钟鼓齐鸣、竽瑟狂会的宫殿上,搂着进口的外国美女,欣赏各种乐器纷然杂奏,一片轰鸣,楚庄王痛饮说:“有敢谏者,死无赦!”可是大臣们忍不住还是想劝他。伍举——即伍子胥的爷爷,跑到殿上说了他句著名的“有鸟停于高阜,三年不鸣”的寓言故事。庄王左抱郑姬,右抱越女,从钟鼓间探出脑袋,回答说:“此鸟三年不飞,一飞冲天;三年不鸣,一鸣惊人!”

    伍举下拜:“大王英明!”,高高兴兴下去了。然而楚庄王照喝无误。

    精神分析鼻祖弗洛伊德大爹认为,人们做事的动机除了『性』冲动,就是“渴望伟大”。伍举的话正从伟大入手,激励楚庄王。但是楚庄王另有苦衷。他刚一上台,年纪又小,力量又孤,面对复杂的国内政局根本不敢出声。当时的实力派人物是令尹,令尹和另外两家大夫拉起枪杆子互相对打,可怜的楚庄王只够资格做旁观者,甚至一度被绑架,象像小鸡那样被劫持出城,等到令尹胜利以后才得以归位。

    令尹家族,武力如日中天,跺一跺脚,楚国就要『乱』颤,可怜的小楚虽然名为大王,实为傀儡,象总是弱不禁风一幅副孬种的样子。但是,喝酒归喝酒,听音乐归听音乐,小楚两眼雪亮,心知肚明,偷偷寻找心腹人。他打猎的时候看到有人刺了虎豹,就说:“吾以是知其勇也”,看到有人把猎物均分,就说:“吾知其仁也”。。”

    三年的末期,又有人瞪着血红的眼珠子冒死进谏,『逼』楚庄王振作起来,这位王才犹犹豫豫地答应试一试了。然而这个倒霉的家伙刚要发奋图强,楚国却发生大饥荒。戎族乘机攻击其西南境,贯穿楚国纵深,一直扎到湖北北部的房县。另一部戎族攻打楚东南边境,侵入湖北枝江。同时,麋国人带领百濮抢占枝江一带,响应叛『乱』,紧『逼』一百公里以外的郢都(湖北江陵)。庸国人也在湖北西北也揭竿而起。四方皆警,形势非常严峻,楚国北方靠近巴尔干的申、息两县北门,都不敢打开,生怕中原诸侯乘机破楚。

    这些制造混『乱』的戎人、百濮,都是群蛮,由于楚国的强大,被压制在西南一隅(后称“西南夷”)。楚庄王很好地利用了这个“西南夷”兴风作浪的时机,以抵御外敌为名,接触兵权,向现在的小布什那样象现在的小布什那样,压制住国内的矛盾和各势力的不同声音,获得战时的独裁。他说服了逃跑派,跳过最近的枝江地区叛『乱』蛮族不打,而出兵北伐楚国的老对头庸国人,与庸兵接战七次,次次都假意败走。庸人骄傲,孤军冒进。楚庄王分兵两队夹击,在秦国人和巴人的配合下,灭掉庸国。其他各地的戎族和百濮叛『乱』份子,见势不好,一哄而散。

    通过这次用兵,楚庄王开始抓到一些军权,可以向嚣张的令尹分庭抗礼了可以同嚣张的令尹分庭抗礼了。回到国都的楚庄王从戎车上跳下,明显地比以前晒黑了。他伸了个懒腰,对着天空喊道:“哈哈——我要打鸣啦!”

    于是楚庄进行快刀斩『乱』麻的一翻改革于是楚庄进行快刀斩『乱』麻的一番改革,对阴云密布的楚国天空进行大清洗,诛杀一百多人,任用一百多人,遍布朝野上下的豪族悍将都换成了乖乖虎。

    三年后,楚庄王又在北林用兵,击退晋军,试图恢复对小蜜陈国的控制。再过三年,公元前606年,也就是赵盾刚“弑”完“其君”的时候,楚庄王看看国内粗定,而晋国正闹得鸡飞狗跳,于是北向驱师1200里,远征陆浑族(距洛阳不到一百公里,在嵩山少林寺那一带)。

    楚庄王把陆浑部落压成齑粉,大兵直接威胁洛阳。,年轻人的好奇心使楚庄王很想『摸』『摸』老周天子那『摸』不得的屁股,何况自己的胜利之师离洛阳已是那么近了,简直扒上墙头就可以看见老周在屋子里哆嗦。于是,楚庄把队伍开拔过洛河,在洛阳近郊检阅三军,展示自己的肱二头肌。

    周定王慌了,派大夫王孙满出去看看。王孙满就是21年前崤战时候,从门缝里判断“无礼而脱”的秦兵必败的那个聪明孩子。现已长大成人。

    楚庄王问:“我知道大禹铸了九鼎兮,三代相传,是你们洛阳城里的镇国之宝。我们楚国也有鼎,但不知你们的鼎兮有多大,有多重?”

    好哇,这蛮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询问鼎之轻重大小,说白了就是野心勃勃,窥伺国器,大逆不道。但是楚庄王心里想,齐桓公早死了,宋襄公早死了,晋文公早死了,秦穆公也死了,多么好的时机,天下还有谁堪与我争锋。楚庄王此时取天下如同拾起一只草芥。鼎有什么不可以问的。

    王孙满说:“我们所看中的,是德行,而不是鼎。从前,大禹的夏朝很有德,于是九州进贡青铜,铸成九鼎,象征九州,上面有鬼神风物,保佑子民不受魑魅魍魉迫害。夏桀昏庸,失去了德,于是鼎迁到商人手里,保佑了商朝六百年宗祀。商纣暴虐,鼎迁于我大周,周成王定鼎,占卜得知,上天保佑我们要传30代周王,700年基业。现在周德虽衰,但天命未改。鼎之轻重,你们是不可以问的呦。”一席绵中带刺的话把楚庄王说得自讨没趣。

    实际上这尊贵无比的九鼎,国宝中的国宝,四个世纪后,在被称为“羞愧之王”的周赧王手里,被陆续变卖。他为了维持穷困的『政府』,不得不象像向商人借债(成语“债台高筑”就是说他呢),据说他悄悄把九鼎熔化,变卖给商人还债。等大周朝被秦王灭掉时,九鼎已卖个净光。当然,九鼎的下落还有另外一些说法。

    楚庄王心里悻悻地说:“哼,你们的鼎有什么了不起,我们大楚国的长戟,折下戟的小枝,合起来,也够铸成你那九鼎兮。”

    (楚庄王说的长戟,是春秋最流行也最具杀伤力的青铜兵器,因为它合并了矛和戈两种功能。关于矛,大家都知道,类似体育课上的标枪,长度接近3米,到战国时更达到4米。如果在矛头的基部,再横铸出一横枝去(即楚庄王所说的“小枝”),那就是戟了,呈“卜”字形。

    有些戟甚至联装了两件或三件戈头,等于是自上往下有三个横枝。曹『操』帐下第一勇将典韦,就是使用一双短戟,重八十斤。吕布也是用戟,辕门『射』戟的故事,就是吕布把他的方天画戟『插』在营门,一箭『射』去,正中戟的小枝(即横枝)。实际上吕布用的叫戟刀,它的横枝外端纵向又铸了一个锋利的月牙,可以当刀使。)

    二

    楚庄王饮马黄河、问鼎洛水。问完之后,带着自己的悍兵强将,押着陆浑俘虏,以及成串的耳朵,在中原碧树青青的美好原野上,回奔自己统治的疆土广大的楚国。

    不料,令尹“斗越椒”看见自己处境尴尬,终于迈出铤而走险的一步,公开叛『乱』,带领彪悍的本家族武装,截击从中原问鼎归来,喜气洋洋的年轻楚庄王。

    公元前605年,楚庄王与叛『乱』的令尹“斗越椒”展开激战。楚庄王站在车上亲自擂鼓,斗越椒向楚庄王连『射』两枚重箭,疾劲有力,『射』穿车辕,透破鼓架,丁宁铛一声凿在战鼓后边的铜钲上。第二枝箭随后跟到,划破车辕,穿破战车伞盖的中心骨架,差一点戳着楚庄王。王军大为惊恐,开始后退,阵形波动,眼看就要溃散。

    楚庄王擦着脖子上的冷汗,检查自己的脑袋还在之后,急中生智,大喊:“先君楚文王攻灭息国的时候,曾经得到三支利箭,子越椒偷走两支,现在全『射』完啦,大家不要害怕。从新重新给我上兮——”

    王军阵脚略微稳定,楚庄王猛擂战鼓,王军奋勇进击,终于杀溃若敖叛军。

    斗越椒发出的那两枚超级重箭,铛地一声把铜钲敲起多高,那铜钲的回响,透过史书,仍然萦绕在2400年后我们的耳边。

    斗越椒战败,斗氏被灭族。野史记载,楚庄王手下的小将养由基,还和斗越椒进行了单挑,隔河比试箭法。

    单挑,即一员大将单对一员大将,是《三国演义》上那种“阵上鏖战貔貅将,阵下摇旗鸦雀兵”的打法,其实并不常见。古代战争即使真有单挑,也屈指可数,关羽万敌丛中取颜良首级,算是有史可稽的单挑。

    养由基和斗越椒互相隔河对『射』三箭,“躲的不是好汉”。

    斗越椒第一箭『射』过去,养由基用弓轻轻一拨,那支箭掉在河里。接着第二支箭又来,养由基身子一蹲,箭从头顶擦过去。斗越椒嚷:“不许蹲,不许蹲!”养由基说:“好!这回我就不蹲。”说完第三枝箭就来,养由基不慌不忙,用评书里常见的那种套路,张嘴把箭咬在口里,取出来搭在弦上,绷地一声『射』回去嘣的一声『射』回去,正中斗越椒的脑门子。

    春秋第一神『射』手“养由基”由此一箭定乾坤,换取了“养一箭”的外号。

    养由基的箭法,据说感天动地,连动物界都知道。,传说楚国曾有一个白『色』的神猿,楚国善『射』的人没有一个能『射』中它。楚庄王就请养由基去『射』,没等『射』呢,老猿先就哭了,一箭出去,白猿应声坠落。

    另据《吕氏春秋》说,养由基也曾『射』过石头,箭羽没入石中,简直难以置信,跟李广『射』石头差不多。

    三

    商代和周代的人比现在惨,那时候一天只吃两餐饭。大约早上7点到9点中间吃一顿丰盛的早餐,叫大食;下午3点至5点吃简单的午餐,叫小食。此后,太阳下山就睡觉了,跟现在的农村一样(当然,现在的农村也不这样了)。那时候甚至用不着点灯,也不需要专用的灯具。专用的灯具到了春秋末年才开始多起来。春秋末年,铁器的使用,提高了生产效率,人们晚上也有活干了——技术进步反倒使人更加忙碌。因为晚上要工作,所以点灯就频繁了,也要吃晚饭了——每天吃到三餐了。

    但是楚庄王是在春秋中期,晚餐还不普遍,喝酒也是白天喝,夜里不喝,这主要是由于商纣王喝酒而亡国,所以大圣人周公发布禁酒令,喝酒不许乘夜。

    但是,由于扑灭了“斗越椒”的造反,实现了“攘外必先安内”,楚庄王除去心头大患,掌握江山,一鸣惊人,于是决定大摆庆功酒。

    李白不是有那句诗吗,“暂伴月将饮,行乐须及春”。[u5]

    那时候的酒主要是黍子酿造的,起源可能来自放馊了的饭(欧洲更倾向于使用水果酿酒)。因为没有蒸馏技术,所以酒精度数也不高,还容易变酸,一次必须使劲喝,否则剩下的都浪费了,直到喝得酩酊大醉。

    楚庄王因此要求大家使劲喝,敞开了喝,往醉里喝。君臣门一直喝到点灯时分,天都黑了。

    那时候的灯,灯油都是植物油,味道很香,“兰膏明烛”一词,说明其清香如兰,纯天然,无污染。在灯火摇曳时刻,众人闻着灯油香和蜂蜡香,以及酒香,个个喝得肚子爆炸,酩酊大醉。(古人也有古人的快乐啊)。。)

    楚庄王大乐。为了表示对臣属们的感激,楚庄王专门请出礼仪小姐——自己的小妾许姬,亲手为大夫们把盏。

    “哇塞,更好了!欢迎!”

    只见这个许姬,五官秀美,身材苗条,肌如凝脂,是楚后宫里第一美人。晚宴的烛光,把本来就令人消魂的许姬照得更加妩媚。斟酒的她来回穿梭于烛光暗影之中,恍若仙女下凡。红酥手,黄藤酒,许姬的纤纤细手,许姬的淡淡体香,几乎令人不能把持。

    突然刮起一阵大风——秋天傍晚的风啊,难道也这么多情!——把宴会上的烛火全部吹灭。哇,可得着机会了,一个饱受撩拨的醉汉在暗地里一把扯住许姬的袖口。许姬是练家子,反手揪掉那人帽子上的缨络,然后轻移“凌波微步”,来到庄王面前报告:“报告!有人非礼!”

    宫人正要重新点灯,楚庄王说:“不要点,同志们,请各位把缨络摘下来,咱们绝缨痛饮。”——这就是后来搬上戏台的《绝缨宴》,于是大伙黑着灯喝酒,随便『乱』『摸』,跟现在的酒吧里一样,其乐无比!

    事后,许姬出于女权主义考虑,责问庄王,为什么不揪出那个流氓,严肃君臣之礼,端正男女之别。

    楚庄王笑着说:“按规定,喝酒不能过量,不能没日没夜。但我让群臣可劲滥饮,出了事,不是他们的责任,是我的责任。我怎么能惩罚他们呢,怎么能伤国士之心兮?”

    楚庄王真让人佩服啊,宜其霸也,他明白,punishment 不是积极的激励手段。

    后来的西晋时期,建安七子中有一个人,因为该磕头的时候没磕头,仰脸偷看了一下司马昭的媳『妇』,结果被免职。唉,世道人心的变化,真有云泥之分啊。

    而那个调戏许姬的将官,胆大包天,名叫“唐狡”——是我知道的第一个姓唐的人(姓唐的注意啦)。

    “唐狡”在后来的攻郑战役中,出效死力,所向披靡,扭转了楚军被动的战局——报效了当初“绝缨会”饶他不死的恩遇。

    比起“大耳贼”刘备摔阿斗的收买人心,楚庄王“绝缨”的这一招来的怎么样呢?我觉得楚庄王襟魄,更出于自然。当然,刻薄的人会说,如果他再大方点儿,干脆把许姬给唐狡得了。

    四

    就在楚国人摘掉冠缨喝酒的时候,同年的郑国也在吃饭。

    郑灵公收到了楚人送来的一只大鳖,祝贺他即位。大鳖在那时候哪里都有出产,但楚国的云梦鳖体更大,肉味鲜美,没有激素。

    有鳖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不知受了什么感应,郑国的“公子宋”的食指,突然抽搐。公子宋根据以往经验判断,肯定是有好吃的啦。

    金庸大侠在《『射』雕英雄传》里说,老叫花“洪七公”看见黄蓉炒出的人间美味,就要“食指大动”,出典就在这里。

    “公子宋”的食指大动,也是有道理的。春秋人吃饭直接用手抓食,跟现在的阿拉伯人差不多。那个时候虽然有了筷子、匕、勺,但吃菜的时候才借助筷子。吃饭,还是用手,因为小米饭粒松散,不团结,很难用筷子夹取。“飨”字,样子就是两个人相跪对食,一个人伸手抓取盘中食物。

    据说,最初的人,直接把肉放在火上烤。但这很容易烤焦,所以也用泥涂抹,然后再烤,就象像现代的“叫花鸡、纸包鸡”那样(二鸡的吃法很有古风)。同时还有一种“石煮法”,也很原始。用树叶折成船形,注满水,放进鱼肉菜蔬。然后把石子烤热了,扔进这船水里,慢慢把食物烫熟。目前饭馆里的“桑拿虾”很接近它,也有古风,却起了洋名。

    等陶器出现,“石煮法”改在陶器中进行。

    随着青铜的出现,有了鼎,带有支脚,下边可以容纳火柴,成了烧饭的锅,兼有灶的功能。春秋以后,独立的灶也出现了,鼎的支脚就不必要了,或者支脚很短,可以把鼎直接坐在灶台上(至于灶台的样子,两千年来没什么大变化,几乎就是现在农家还在沿用的那种)。

    鼎可以煮粥、煮肉、煮菜羹,从灶台上煮熟了,连肉带鼎,一同端上饭桌趁热吃,类似“火锅”或者“铁板牛肉”的吃法。

    当然鼎还是国家神器,雕饰上精美的龙纹、夔纹、鸟纹、象纹、饕餮纹,就是祭祀的宝鼎,也就是楚庄王在洛阳问的那个东西。

    列鼎而食同时还要奏乐。在钟鼓乐中,国君和大臣们围了长案子坐好,和谐的音乐和编钟的敲击,伴随着下巴有节奏的咀嚼,人生的幸福全部实现了。

    郑灵公和他的大臣们,为了庆祝灵公即位,也这样列鼎而食。

    最后一道好菜,大鳖,装在鼎里抬上来了。食指大动的公子宋,哈哈直搓手:“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我手指一动,就要吃好东西啦。”

    但是,郑灵公故意使坏,让仆人给大伙分鳖羹的时候,一人分一勺,偏偏到了“公子宋”面前,鳖羹就分完了。

    郑灵公哈哈大笑:“你手指头灵,我看,还是没我灵。”(这个国君也真没领导样,太顽皮)

    当众出丑的公子宋腾一下子就站起来了,跳到大鼎旁边,拿手指在鳖汤里一抄,举起来嘬了一口(“染指”一词出处),气囔囔跑出去了。

    这个举动属于大逆不道,非常不给国君面子,很怕郑灵王找他算帐,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伙同另一个干部,杀了郑灵公。

    唉,吃饭吃出人命来了。楚庄王的一只鳖,灭掉了巴尔干轴心国的一个国君。

    (前两天看网上消息,“中央社”报道,一个美国人研究中国饮食,发现中国菜蒸、炒、煮、炸,最讲究调和。因此,这个老外认为,中餐对“本拉登”这种极端份子会有调和作用,可以对付恐怖份子——让他们多吃中国菜。哈哈——可是我们自己人还在因为吃饭而弑君呢。)

    五

    本世纪(公元前七世纪)的末尾是以妖娆女郎夏姬的风liu韵事做为作为绝响的终曲的。

    春秋四大美女,依次是文姜、息妫、夏姬、西施。

    文姜天『性』活泼,搞死了鲁桓公,息妫(桃花夫人)无限漂亮,搞亡了息国,夏姬妖娆风liu,搞死陈灵公,西施不用说了,搞死了夫差。所有这四大美女的共同特点都是『性』感漂亮,而且每人都有两个以上老公,每人都把一个国家弄亡了,把一个以上国君搞死了。

    现在要隆重推出春秋第三号美女——夏姬。她具有息妫(桃花夫人)的美貌,更兼文姜的活泼,骊姬的狐媚,并且得到异人的临床教学,学会了一套“吸精导气”“采阳补阴”的办法,所以人到三十多岁,仍然容颜娇嫩,皮肤细腻,面似海棠春月,目若星朗秋波,朱唇半吐樱桃,眉似初舒杨柳——明朝的古典『色』情小说就是这么描写她的。

    明朝古典『色』情小说,和维多利亚时代的伦敦黄『色』手抄本,都是人类精神遗产的奇葩。其中的艳情小说《株林野史》是替夏姬“扬善”的,里边很多这样的句子——“夏姬只叫爽快,不觉直弄到四更以后,方才收云歇雨。”可以和《金瓶梅》媲美。在明朝,夏姬和潘金莲一样出名。(也许这不算是恭维)。

    如今,夏姬的名气被淡忘了,我觉得愤愤不平,很想做些宣传,恢复她的名誉,或者准确地说,恢复她的“不名誉”。

    大体说来,夏姬本来是郑穆公的亲女儿,嫁到巴尔干东南,陈国姓夏的一位大夫,改叫“夏姬”。夫妻朝朝相狎,夜夜欢『淫』,终于丈夫纵欲而死。

    夏姬闲着也是闲着,就跟陈国大夫孔宁私通,让丫鬟引着,在床上迎接孔宁,俩人“被翻红浪,帐摆流苏”。完毕以后,孔宁还要了她的『性』感内衣,揣在怀里。

    孔宁后一日饮酒,向同僚“仪行父”炫耀夏姬的好处,身材窈窕,异样风liu,蛾眉莺眼,杏脸桃腮,交接起来,妙处难与君说。仪行父也是个酒『色』队里打锣鼓的,仪行父说:“但我知道她已经三十多了,恐三月桃花,未免改『色』矣。”

    孔宁立刻辟谣:“夏姬熟谙房中之术,容颜鲜嫩,如十七八岁好女子一般。”

    于是不久,仪行父也高高兴兴地拿到了一条绣花内裤。

    俩人有美不敢自专,就一起上报领导,向国君陈灵公推荐“尤物”夏姬。陈灵公找了个借口去夏姬家访问,夏姬盛装迎候,娇滴滴地象像新莺巧语,动止高雅,娇美可羨,毕竟曾是郑国国君之女啊。

    陈灵公视其容貌,真天仙一般,后官姬妾罕有其匹。陈灵公命夏姬除去大礼服,引着他到园中畅游。夏姬于是改换一身淡妆,如月下梨花,雪中梅蕊,别是一种雅致。

    晚上,夏姬正在明灯独坐,如有所待。忽然陈灵公钻了进来,夏姬刚要娇啼。被一把抱住,拥入床帷。给夏姬脱去香汗衫,解去罗裙带,只觉夏姬肌肤柔腻,触体欲融,后面删去若干字。。。。。。。

    最后,工作完毕,夏姬也抽出自己的贴身汗衫,穿在陈灵公身上,说:“主公见到这个汗衫,就如同见妾本人了。”

    随后,按史书记载,孔宁、仪行父、陈灵公这哥仨,每人一件,穿着夏姬赠的内衣,在朝堂上跳舞,『乱』蹦。大夫洩冶规谏:“要蹦回家蹦去。”被陈灵公杀死。

    从此,夏姬跟三人一同上chuang,大战群英,非常快活。三位『政府』要员的脑子里,再没有一点儿治理国家的意思了。夏姬作为一个著名的颠倒众生的人间尤物,通过放浪的『性』关系一再颠覆东周的礼仪制度和中原的『政府』大员,夏姬的儿子气不过,于公元前598年,把陈灵公同志给杀了(夏姬也是有儿子的,是她和从前的夏先生生的)。

    具体过程是这样的,三个“群英”在夏姬家里饮酒,酒酣之后,陈灵公仗着官儿大,指着旁边夏姬的儿子,对仪行父说:“我看夏姬的儿子有点儿象像你,莫不是你生的?”

    “主公,这事没定论了,他的老子最多,是那个所生是哪个所生,已经搞不清了。”

    三人拍掌大笑。夏姬的儿子心中羞恶,嘿嘿一笑,带着几个家丁,吆喝一声,冲到堂上就喊捉拿『淫』贼。

    陈灵公掀翻了案子,往马厩那边跑,被埋伏在那里的一支强弩,发箭『射』死。

    在明朝人的这部艳情小说末尾,又画蛇添足地写了仪行父和孔宁的结局。据说他俩被带到地狱的阎罗殿去,被阎王爷打了四十大板,拿钢叉,『插』到油锅里,立刻烹死,直烹得腿儿直挺挺的,方才了事。算是验证了“因果报应”的大法。明朝人的生活,真是很健康啊!

    国际宪兵楚庄王听说陈灵公被弑,陈国大『乱』,想趁机灭陈。侦察兵报告说:“报告,陈国城墙很高,护城河很深,蓄积的粮食财物很多。恐怕不好进攻。”

    “照这样说,陈国倒是可以进攻的。”大夫宁国分析,“陈国一个小国,蓄积粮食财物却很多,说明税赋繁重,人民怨望。城墙高,城河深,民力凋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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