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续续地奏出了巴赫的《G弦上的咏叹调》。她仿佛看见飞升的音符合成了人的样子,拉着谭玉涵的手,带她去安静的地方。
袁派明是在飞机上收到那个噩耗的,他闭上眼睛,一次次的怀疑,一次次的宽慰,直至再也无法重新回到正常的状态,直至他眼前一片黑暗,完全瘫软在他的座位上,断线的眼泪轻轻向下坠落。
“那是袁派明最痛的日子,他每日浑浑噩噩,喝个烂醉,像幽灵一般游荡在驴城的海边,而我一直站在远方看着那个苦闷的灵魂,他的目光里没有喜悦,也没有苦涩,仿佛能够瞭望邈远的洲渚,在那洲渚之上看清这世界所有的故事。
“同样对我而言那些日子也是最难过的,我看到了驴城完全没有了过往水城的样子,一片荒芜接着一片荒芜,而最重要的是作为谭玉涵的挚友,每次闭上眼后我都能回想到她的样子。
“在那段日子里,肖未晞把宋琪和我的父母带到了驴城和谭玉涵母亲一起照顾无法释怀的袁派明,喂他不满周岁孩子吃奶吃饭。那个时候我们都很苦闷,小宋琪会不合时宜地唱几首歌,她的母亲就又要呵斥她,她也会照常嘟起嘴来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她的爷奶奶总是把她哄走。之后我们就互相安慰着,掩盖自己的伤。倘若有人说起了过去的经历引发了集体的回忆,那么一切的宽慰就将化作徒劳,在生命的故事里潸然泪下。”
直至谭玉涵出殡下葬的那天,世界方才有了春的气息。在驴城浩瀚的荒原上,那个曾被她灵魂使用过的伟大系统将被永久地驻留。
那个灵魂悬在半空,凝望着她的母亲,爱人和挚友,回想起了二十年前的故事。一个懵懂的女孩站在满身淤青的妈妈身旁,妈妈看到她忙擦去眼角的泪水,深呼吸让自己平静。女孩说:“妈妈,妈妈,我们老师布置的作业要我们把自己的梦想告诉妈妈。”
“那,涵涵有什么梦想呢?”
“那还用说呀,”女孩把目光投向挂在她卧室里居里夫人的画像上,“我长大要成为和居里夫人一样的科学家。”
“这是一件很苦的事涵涵。”
“有什么苦啊妈妈,我很努力的,我愿意把我的一生都投入到那里,然后充实地完成我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