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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一场欢喜一场梦 几度磨难几度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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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云:

    万念作灰飞,

    千愁化索然。

    并非心已死,

    只怨世情寒。

    且说朱全富赤身裸体,只等到天色黄昏,才偷偷摸摸回来。

    朱全义吃惊道:“二哥怎么连衣服都没了?”

    朱全富道:“快将你四哥的衣服找几件来,冻死我了!”

    朱全义翻箱倒柜,将朱全德的旧衣服找出一套,给朱全富穿了,又端上饭来。

    朱全富吃了,这才有了力气,于是将白天之事细说一遍。

    朱全义垂头道:“张家人这般霸道,咱们怎能站得住脚?等我四哥回来,看他如何打算。”

    弟兄两个唉声叹气,熬过一夜。

    到了次日,朱全德就回来了。朱全义将前日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朱全德摇头叹息道:“不瞒二哥说,我以前也耕田种地,等到秋收时节,就被张家人偷偷放了羊,因此才将地荒了。你不听我的话,才被他们欺负。依我看,这地种也是白种,不如回山后去吧!”

    朱全富想了半天,说道:“我前日去下程家,那里尽是二阴田地,又有水,真是个养人的好地方。咱不如将这里卖了,凑些钱,在下程置些田地,也能过个太平日子。”

    朱全德惊道:“这份家业是哒哒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有地契在咱家,就算不种,过一百年还是咱家的,怎能说卖就卖?二哥这是拆东墙补西墙,不是高明之论,再不要提了。”

    朱全富无奈,只得对朱全义说:“如今回谢坝也是给人拉长工,横竖都是下苦。我想去下程家打几个月短工,挣几个钱,秋后再回谢坝。你去不去?”

    朱全义道:“二哥去,我就去。”

    弟兄两个商量好了,就准备一些应用之物,次日赶早,辞了朱全德,径投下程家来。

    原来下程家向东七八里就是上程家,向西就是贾崖。那下程家有个程老爷,有家财万贯,牛羊上百,又有土地百亩。因人手少,就想找几个短工。

    恰恰朱全富弟兄来寻活,那程老爷大喜,就对他两个说:“那沟畔有一筒窑,也不知以前是谁家的,里面有炕有锅台。你弟兄两个白天过来干活,吃了饭,晚上就在那里住去。”

    弟兄两个心里欢喜,就去沟畔,果见一筒崖窑,安着两扇木门,用铁栓扣着。

    朱全富开了门,见里面有一个锅台,里首是一个炕,炕上放着杂七杂八一些乱古董。他就把那些破烂都丢在门外,把窑里收拾干净了。

    从此弟兄两个就在下程住下了,白日里在程老爷家劳作,晚上回沟畔窑里休息。

    那朱全义心眼多,稍有闲暇就四处溜达。谁知这一日到了上程家,遇到一个地主老爷寻长工,待遇不错,朱全义就住在他家拉了长工,偶尔回下程一趟。正是那:

    朝带霞光暮带星,

    风霜不阻汗成冰。

    思来只为一张嘴,

    常使形骸受怂兢。

    却说这一天后晌,朱全富下工早,回到窑里,又困又累,躺在炕上歇息。

    忽听门口“扑楞”一声,朱全富睁眼一看,却是一只麻雀飞将进来,径到那窑脑脑后墙之上,寂然不见。

    再细看,原来那后墙上拐角处有一个洞,大如拳头,那雀儿想是进洞去了。

    朱全富叹道:“雀儿!雀儿!想来那是你的窝,自我来后,你害怕,不敢进来。罢罢罢!我不害你,你放心住吧!”

    你看他盯着那个洞,胡思乱想,渐渐到了黄昏。朱全富道:“怪哉!怪哉!那雀儿进去小半天了,如何就不见出来?莫不是也没吃的,饿死在里面了?”

    他挣扎着爬将起来,掂着脚尖,向洞里查看,见有一个布头。用手一拉,拽出一个布包,“呛啷”一声落在炕上,似有金铁之声。

    朱全富心里疑惑,俯身拾起来,打开一看,见里面亮光灼灼,竟是一包银元。

    朱全富急忙数了数,有十五枚,再看洞里,空荡荡无一物,更无鸟雀。这一喜非同小可,恍若做梦一般,半晌方回过神来,落泪道:“这分明是哪个神仙看我可怜,前来点化,给了我一条生路!大恩大德,此生不忘!”言毕,朝天拜了几拜,欢喜不尽。正是那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那全富盘算道:“我有这一份本钱,再不用替人拉长工了。过些日子,我在这里置些地,将妻儿接过来,过个顺心顺意的光阴。”

    他有了钱,就不回家,常到下程石壁沟一带转悠。

    一天,忽见两个人拽根绳子,在那山畔上丈量土地,不禁心里疑惑,便踱将过去,问:“你两个量地干啥嗫?”

    其中一人道:“定个亩数,好搭价。”

    朱全富便问:“为何要搭价?”

    那人道:“我家老爷修缮庄院,因手上钱不够,准备将这一块地卖了。因此派我两个先来量个尺寸,好定亩数说价钱。”

    朱全富忙问:“你家老爷是哪个?他这一亩地卖多少钱?”

    那人笑道:“你又没钱,问这些干啥?”

    朱全富笑道:“兄弟呀!你不知道,我虽没钱,我娘舅的奶奶的外甥的表兄却在靖远城里当官,平日里就想周济我。你家老爷若是要个低价,我就去借钱,做了这个买卖。”

    那人欢喜道:“原来你是旱梁上的蒿子——根深着嗫!既然这样,我就去告诉老爷,任凭你们两个商量。”

    言毕,他两个自去了。

    过了几天,果然有个地主来商讨此事。

    原来那老爷姓南,叫南昌,闻的此讯,亲自来和朱全富商量。朱全富便告个艰难,愿出十来个银元,买石壁沟十几亩地。

    商量妥当,又过了几天,那南老爷便带来地契,又叫了两个保人。朱全富便拿出十个银元。两家写了合同,按了手印,做成了买卖。

    可叹朱全富历经坎坷,终于有了石壁沟十来亩田地,自此将身安在了下程。

    原来他从小种地,颇有算计。如今有了田地,除了种点糜,种点谷,另外空出地来,将那洋烟密密种了几亩。

    却喜这一年风调雨顺,无灾无害,庄稼大获丰收,朱全富割得烟膏极多,卖得好些钱,虽不是巨富,却衣食无忧。

    他是勤快人,稍有时间,就和全义打了几堵墙,围了个院子。又养鸡养猪,捉条狗儿看家。这才是:昨日街边落魄汉,今作田头负手人。有诗题道:

    脱胎落地一声哭,

    福寿钱帛有定分。

    套饼难活慵懒汉,

    飞财只富苦心人。

    岂不知世事无常,祸福相依。那朱全富灾星未去,还有大难。到了秋底,那布氏忽生一疾,猝然而逝。

    朱全富又遭一难,奔回谢坝,心神俱疲,大病一场,几乎丢了命,从此心灰意冷,再无娶妻之念。他将怀焘交朱老太拉扯,自己回下程去了。这才是坐拥家财万贯,不如四季平安。

    如今却说张正源据守榆林口,寨中生意渐好,他就私下存了一二十银元,找个时间回来,给朱全秀几个,其余都交给张德文,嘱咐道:“你看朱家,有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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