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头上是那放了清澈月光的斑驳的月。
婳笄撑着窗台,抬了凤眼看月光皎皎。
那清冷的月宫是有座冰玉砌成的广寒宫殿,也有一位绝色凄伤的嫦娥与终日捣药的玉兔。
可谁知晓那玉兔终日捣的药,其实是在为嫦娥疗伤呢?
嫦娥本体的月亮,将月光的清澈给了世间,兄剩下那斑驳的月痕,而非什么美丽的月桂呢?
“子惕……”
夜里忽地冷了,疾风如寂,消散在落在窗边一瓣花里。
丝丝凉意沁入窗格,拂在婳笄面容之上,似是皮顽,在双眸眼睫上落得丝丝,在月华下印出一片影在眼下。
“月华凉绮风微鬓,竹影寒灯雨轻丝。”
子惕用了漱盂,夜色便渐渐暗下来,身上是惯用的玄色寝袍。
时前濯了发,用了香,墨发水瀑一般披在肩上,眸如寒潭深邃,面若美玉雕工,修颀冷峻。
殿中灯如白昼,子惕于高案上坐了,面前叠了小丘一般的籍典,便是他日日不离身的箱箧里的。
这些看似毫无可值的籍典,是弘氏一族与那无了族的澂氏世代传承继续下来的宝物。
子惕一生,都预备了献身于此,未曾有过丝毫动摇。
所做之事一如蜉蝣撼树,功成之率更是海市蜃楼。
虽然一路有同行,但悉知一切的,惟子惕一人。
子惕一人在浩如烟海,茫茫黑夜之中,去寻求那萤火一般微不可察的东西。
如今,上天垂赐了婳笄,那般清明女子。
便是有悖人伦,子惕依旧不屑尊崇。
他本是桀骜性子,不服天地管束,虽处在边涧堂磨了性。
但骨子中的狂傲只是被覆了层薄弱宣纸,有了牵引,便再也制不住。
一如见了婳笄,一如他惧怕婳笄欺爱他,一如他知晓行宫底下的骨冢森森。
一旦有了眷恋,子惕恍如失水之鱼复得泉池,又再次见那泉池干涸,唯剩崩裂淤泥。
子惕恍然怕了,怕姬笄逐渐将他没在尘泥之中,她是妖,终归不是他这俗子凡夫,婳笄可以活到千百万岁。
骤然听得外户一阵阵簌响,子惕仔细收了籍子,理了衣裳便向窗边走。
原来这雨连绵,阵阵细腻,落在子惕面容,丝丝沁入心中,犹像那梦里携了幽香的姬笄。
子惕眼中竟是迷朦一片水汽,闭紧了凤眸,犹如掩去的不舍。
“漫路长寻始得果,可怜泪成枯骨思。”
子惕眼见夜空散了云,歇了雨,一轮斑驳明月俨然在天边挂住。
却依然投下清澈华光,竟将那阴黑之地也露在外。
细巧如珠,那便是粒粒沙石,被月华映出来耀光。
子惕怔着眸,扶窗的指骨苍白,骤然若失色。
婳笄与他,注定无法走在一起,纵使心意相通,也苍白无力。
他注定在牢中度过冷漠之苦,注定有缘相见,却无缘相守。
却不能如子惕所愿,教婳笄忘了他。
那是姬笄,是与子惕一般之人,故而,婳笄定会行他所行,做他所做。
婳笄便是如此一人,心怀天下。
一颗柔心之下是一枚七窍的权谋。.
子惕怕婳笄如他所料,也望婳笄如他所料。
他知晓,他于婳笄,那是唯一爱的念想,是婳儿一颗淳如天池的净澈爱。
可婳儿于他,不仅是爱,更是慰心的精神,更是子惕为天下百姓寻来的替代他的希望。
那是他利用婳儿的爱达成他的宏图大志!
“子惕?子惕?”子惕蓦然清醒,内顾无一人左右,便放了手在窗页之上,将其阖上。
回首才见烛泪多积在烛台上,房里滴漏声渐失。
子惕步步向前,似是使了千钧之力,终是伏在桌上。
许久不见动静。
子惕不敢把信留与婳笄,恐惧言辞不对,让姬算瞧出什么来。
子惕思索许久,还是将他忘得干净才好。
原来也无力相守,何苦支撑一份念想?
平白与婳笄添份心痛?
斑驳明月隐了形体在山里,只见一柄镰刀似的卧在山头。
子惕不喜他人近身,早让侍者取了漱用,身上寝衣也无甚用处,只将案上烛灯燃尽。
只消沐浴薰香,着了那青色儒袍,便再不是那桀骜世家。
子惕只要了一盅稀粥,两碟做了精细的桃片糕。
只一人在桌上慢慢用了,又要了火盆,将箱箧里籍子烧烬,收了灰烬放在香囊里裹紧。
侍奴都在房外侍候,只探了头往殿里瞧,便都诧异不已。
都厮觑着在背里切察。
只等了子惕从殿里出来,也不正眼瞧她们,好似青燕掠过一般,在朱红嵌了浮钉的门外消了迹。
子惕直身向前走,眸里尽是寒潭般的深邃,青石铺了的道旁皆是明丽的荣草,既无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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