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块儿吗?我看,你就留下吧。你要代朋友找人,我们帮你一起找。”沈羽嫱道:“找人这事也是靠的缘分,我既然和你们遇着了,能帮你们则多帮些。对了,我正要问你们呢。这戏船上除了你们用的那些木头做的枪棒行头,就没有什么正经能防身的东西吗?”嬛伶听了便笑道:“还说呢。那天从苏州府逃出来后,我同嫏伶说,找不到刀子砍船缆时竟忘了一样东西。”“哦?什么东西?”沈羽嫱忙问。嬛伶一推嫏伶道:“诺。问她!那可是她藏着的宝贝呢。”
大家笑看嫏伶,嫏伶不觉脸颊一红,转身打开夹壁,从里面掏出那日掉出来的白绢包裹道:“也不是什么宝贝,是一个朋友送的。我只是觉得这东西平常没什么用处,就收着了。”说罢,就将那白绢打开,露出一把匕首来,原色樟木打磨的匕首鞘上雕刻着细纹,柄上连缀镶着三颗玉石,拔出匕首来,但见一道寒光掠过。婳伶叹道:“好家伙!你什么时候收着这东西呢?我竟然都不知道!”嬛伶笑道:“这还是六年前的事儿了,她一直藏着也没拿出来过。”嫏伶痴痴地看着匕首,也不说话,婳伶等还要取笑她,却见沈羽嫱带着一丝神秘的笑,拿过那匕首道:“你若早拿出来,也不至于我如此费周章。”众人一愣,沈羽嫱接着道:“这匕首原是福建陈复甫的。那年,他为救抗清义士夏完淳来到江宁府,将此匕首留给了东晋宰辅谢安的后人。”说着沈羽嫱盯住了嬛伶嫏伶,“你们果然是谢文嬛、谢文嫏!”四个女伶彼此看了看,都将惊讶的目光投向沈羽嫱,一个念头在她们心底升起,却又不敢相信。沈羽嫱笑道:“我正是受陈大哥所托,来找你们姐妹的。”
一句话,将光阴带回数年前的那个秋夜,一切恍然隔世,嬛伶和嫏伶仿佛觉得是前世的魂魄在向自己召唤。嫏伶呢喃着:“你,认识陈大哥?”沈羽嫱点头道:“堂兄沈羽霄乃是夏完淳好友,当年完淳大哥罹难,也是族兄收其尸骨,归葬松江的。我因受义士豪情感召,便投身反清复明大业,游走四方,联络志士。两年前在福建结识陈大哥,他便托我四处探寻你们的下落,凭证便是这把匕首。”说罢,沈羽嫱将匕首交回嫏伶手中,接着道,“那天在得月楼出手相救本是偶然,后来在戏船上听你们报出艺名,我便心中纳罕,毕竟‘嫏嬛’二字用于伶人的少。后来你们又说要回江宁府祭奠先人,我又确信了三两分。一路上我察言观色,觉得你们就是当年谢门遗孤,只是事关重大,不敢贸然相认。今天一早我离开戏船后并未走远,而是悄悄跟在你们后面看你们往何处祭奠,听你们在鬼脸城上的说的话,更知八九不离十。所以方才嬗伶要我教她武功时,我故意留下由头,好找机会让你拿出这匕首。”
听沈羽嫱说罢,婳伶长长喘了口气,道:“哎呀,你岁数不过和我们一般大,怎么这样有城府?竟然能耐住性子这么绕着圈儿的套我们话!”沈羽嫱道:“我也是迫不得已。若是认错了人,岂非又多了层是非。万一传出什么消息去,我倒不怕什么,只是担心连累你们。”婳伶拦道:“哎呀呀,你怎么老是这句话!我们是那种怕事的人么?是那种趋炎附势,奉承献媚的人么?你要是早点说出来,也免得我们还为你操心了。”嬛伶止住了婳伶,拉起沈羽嫱的手,直直地望着她,眼中噙着泪水,似有话问。沈羽嫱欣慰一笑,握紧了嬛伶的手缓缓道:“你们父兄的尸骨也是我堂兄埋葬的。堂兄知你家是名门之后,便将你父兄的骨灰安葬在了上元县东山上的谢公祠旁,只是迫于当时情形,未曾留下碑文。”此时,非但嬛伶嫏伶泪水潸然,婳伶娴伶二人也湿了眼眶。嬛伶微笑着摇头,哽咽许久方说出“多谢”二字,沈羽嫱也摇头,嫏伶探身捧住了沈羽嫱与嬛伶相握的手,婳伶同娴伶上跪直了身子往前凑了凑,五人握手相拥在一处。半晌,沈羽嫱缓缓道:“明日一早我陪你们出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