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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年年照何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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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八个月。虽说是堂姐妹,嬛嫏两个的感情反比自己的同胞姐妹还好,同吃同睡,同坐同行,一刻也不曾分离过。

    因为五位兄弟和她们年纪相仿,又是一块儿玩大的,故而嬛嫏二人比另两个姐妹多了些男孩子的顽皮心性。稍有不同的是,文嬛受父母长姐熏陶,闺阁的做派更多些,裁衣刺绣也都精通;文嬛则因其父缘故,索性养就了男儿气概,动辄论古谈今,处事待人毫无羞涩腼腆之态,坦荡爽利堪与几位兄长相比。

    谢家门厅素来讲究风雅,现今家境阔绰自然也要置办些消遣玩意儿。谢予璞花费了一年的功夫才聘齐一班女子小戏,闲来敷演几出经典戏文,好不快活怡然。

    自从家里有了戏班,文嬛和文嫏便着了魔似地迷上了,不但日夜跟着咿咿呀呀地学唱,还四处寻觅戏本来读。谢予琨虽有些不悦但也没有打骂禁止,谢予璞更是不加管束。一来二去,两个女孩子胆子更大了,竟悄悄到家班里跟着学起了身段。一来是两人天资聪颖,颇具悟性;二来是年纪尚小,骨骼柔软,只大半年,倒也学会了几出戏,要不是三纲五常的禁律束缚着,两个人早就登台过瘾了。

    谁知道好景不长,李自成攻下了北京城,崇祯皇帝自缢殉国,明室皇族纷纷南逃。继而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开了城门迎进清兵。转瞬之间,清廷铁骑渡淮水,跨长江,攻下南都金陵,侵占余杭,从此江山飘摇。清廷改金陵应天为江宁,命洪承畴为招抚江南各省总督兼军务大学士,坐镇江宁府。这洪承畴顶着叛臣名声倒也做了些好事,到底保住了江宁城内一方安宁。

    谢家虽未遭大难,但汉家衣冠、士子之心难以更改,再也无意享乐。谢予琨同谢予璞商量了,打算带着家人返回上元县的老宅子去,于是将原先预备花费在戏班上的银钱悉数赏了戏班的领头教习黄三寿,令他带着一班小戏自谋生路,家中仆役也裁去大半。

    无戏可听,无戏可学,文嬛文嫏心里都憋闷得很。一日秋夜,月明如洗,两个人悄悄在花园中架起香案,打算学做《西厢记·听琴》一出。虽是女孩子,文嬛和文嫏却都喜欢生角,争着要做张生,文嬛说自己身段好,有张生的书生文气;文嫏道自己从来只记张生的词,不知崔莺莺唱的是什么。争执了半天,还是没有结果,两人只得依偎着坐在假山石边赏起月色来。

    “二姐,你看这月色,真好!”文嫏道。“是啊,秋月从来都是最明的。”文嬛应着,“哎,我们俩这样倒不像是崔莺莺隔墙听琴,恰是一出《拜月记》呢。”文嫏想了一想道:“可不是?真是一出《拜月记》,连这家国之难都像。”文嬛吱唔了一下,道:“我明明在说戏,你又扯上什么家国之难。”文嫏笑道:“论戏,我不如你知道的多;但若论世道学问,你还得让我。二姐,我们两个都爱作小生,戏里你最像,戏外我更真。”

    文嬛一敲文嫏的脑袋:“贫嘴。作生作旦都是戏里的,我们是女孩子,哪里有戏外作男人的道理。爹好几次教训我们要恪守女孩子的本分,男人们仕途经济的事,我们听听也就罢了,是不能议论的?”文嫏不屑一顾地反驳道:“那是大伯父教导你的,我爹可从没有这样教过我。我敬重大伯父,那是因为他是长辈,但我还是和我爹脾气合得来。二姐,我劝你也不要什么都听大伯父的。你看大姐,自从定亲后就变得更加拘束了,凡事小心翼翼,一点意思也没有。如今嫁到钱家去了,托人捎信回来,说的都是什么夫妻和睦,公婆和蔼,妯娌和善的,你信吗?我猜她指不定怎么缩手缩脚地做媳妇呢!再者,要是天下太平,我们守一守本分还是可以的,如今家国多难,我们这儿看起来是安然无事的,私底下不知道抓了多少人,又杀了多少人,明天什么样还不知道呢,怎么守本分?”

    文嫏的一席话,听得文嬛背后冰凉。苏松提督吴胜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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