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目前,最要紧的是,胡宗宪跪了下去,“臣……”
‘有罪’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见朱厚熜摇摇头,道:“毕竟都为我大明朝立下过功劳,别人他们死在肃清中,最后为国尽忠吧。”
国朝东南,几百年的倭寇之患,是东南水师解决的,熊文灿、丁启睿等人都在战中立过大功,虽然没有达到封侯授爵的程度,但多多少少有功于大明朝。
值得一个体面。
“圣上的意思是?”胡宗宪怔愣道。
朱厚熜扶着御案站了起来,道:“葡萄牙仗着马六甲海峡,天竺总督府之利,试图威胁我大明朝签订不平等条约,然宝船舰队初造无果,就让熊文灿、丁启睿等率十万水师西下,夺取马六甲海峡控制权,以及葡萄牙在天竺港口果阿、达曼、第乌、达德拉-纳加尔哈维利,成功,成仁。”
成功,成仁。
这是同时存在的。
马六甲海峡控制权要拿到,葡萄牙在天竺的港口也要拿到,熊文灿、丁启睿、杨鹤、陈奇瑜等人也要死于战中。
如此,熊、丁、杨、陈等人在东南水师中的贪墨行径一笔勾销,既往不咎。
朝廷会给予英烈身份、抚恤金,视战功多少,追赠爵位。
这便是朝廷给予的体面。
但这样的体面,也要足够的能力,与葡萄牙这个半世纪的海上霸主在马六甲,在天竺港口大战,尽管有着兵力的优势,也不是一定能赢。
倘若完不成朝廷的交代,哪怕是死了,在东南水师中犯下的罪过也不会就此结束。
大明朝需要一场胜利,来让葡萄牙使团,让葡萄牙驻天竺总督府,让葡萄牙王室清醒。
而这场胜利,朱厚熜交给了这群需要将功折罪的人,个人的身后名,家族的命运,都由东南诸将自己决定。
胡宗宪内心沉重,道:“微臣遵旨。”
与高拱、朱七一同出了玉熙宫,什么话也没说,一道道命令下达。
大明朝、葡萄牙的第五次海战,也是嘉靖朝第一次远离大明朝本土的海战,即将打响!
……
圣命之下。
内阁、朝廷、地方,十万水师兵卒迅速集结于广东。
大丰之年,诸省皆丰,仅广东一地,便可筹措充足军饷、粮饷。
兵卒战船、后勤锱重,如数完毕,随时可以开始西征。
但作为西征主将的熊文灿,却迟迟没有下达起锚开拔的命令。
哪怕广东布政使朱赓一遍遍催促,熊文灿一直不为所动,就这样耽搁了数日。
南海,海幢寺。
此地本为南汉千秋寺的遗址,后废为民居,为郭氏族人在此建了花园,后郭家族长心有孽障,遂依佛经“海幢比丘潜心修习《般若波罗密多心经》成佛”之意,建了座佛堂,并取名为海幢寺。
虽为民间募缘所建,但寺内却有奇景。
“古寺参云、珠江夜月、飞泉卓石、海日吹霞、江城夜雨、石磴丛兰、竹韵幽钟、花田春晓”。
八大奇景,响彻广城。
年初儒释道于京城大辩,佛门以全败而终,僧人几乎全部还俗,佛藏也大多付之一炬。
海幢寺也不例外,除此地主持道独禅师以外,就止有一名扫地僧。
朝廷虽禁三教修行,却未禁三教信徒,道独禅师名声在外,在这“末法时代”,海幢寺因此香火依旧。
道独禅师就出生在南海,六岁丧父,随母近寺而居,自小立定出世之志。
稍长后,得《六祖坛经》,虽初不识字,但礼请大德诵读后竟能成诵。
十六岁时,礼十方佛后自行执刀剃发。归隐龙山,结庐而居,侍母尽孝十余年。
二十九岁,往谒博山无异元来,受具足戒而得法。
出住庐山,其后历主广州罗浮山、福州长庆、闽之雁湖、南台山之西禅寺、粤(广西)之芥庵等诸刹,而随朝制终落于海幢。
一行兵丁来到了海幢寺,赶走了寺内上香的香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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