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瓶还摆在桌上的开口笑。尿勺知道,就是把狗卵家的禾苗洇死了,自己的看水员当不成还是当不成。尿勺心里骂道,狗卵你真狠心,你开茶馆,每月几千几千地赚,我一个月才120元的看水费你都要我下岗。尿勺想,要是苋菜再去砸几回那才过瘾呢。
这天尿勺不再去看水,又去了苋菜的家。尿勺很从容地坐在门坎上,向正在剁猪食的苋菜申明道:“苋菜你不要一上场就要我滚,我这可是全为了你好。”苋菜一边剁猪食一边说:“我家的事用不着你瞎操心。”尿勺说:“我不是操心,我是向你说实话。”尿勺说:“我到茶馆里去过几次,每次都见狗卵在吧台里和桂花黏黏糊糊的,我就是看不惯。你苋菜恐怕还不太清楚,桂花已给狗卵怀上了。”说到这里,尿勺斜了苋菜一眼,只见苋菜手中的刀扬在空中,半天没落下来。尿勺继续说道,“狗卵还放出口风,只要桂花给他狗卵生个儿子,他狗卵就立刻离婚,再和桂花结婚。”说到这里,尿勺住了嘴巴,因为此时苋菜已将刀一扔,起身伏到窗台边,肩膀一耸一耸地抽泣起来。尿勺无声地笑了。尿勺站起来往门口走去。出了门,尿勺又回头瞥了一眼。苋菜此时抽泣得更起劲了,苋菜的腰身跟着耸动着的肩膀一扭一扭的,很有风味。尿勺身上的某一根神经就莫名地颤了颤。
出门后,尿勺骂了狗卵一句。尿勺骂道,我日你祖宗十八代!可转而又想,日你祖宗有什么意思?日你老婆才有意思呢。
晚上,尿勺提着两瓶开口笑,对老婆说还要去镇上找一次狗卵,悄悄出了门。尿勺当然没到镇上去。尿勺想,苋菜是英雄,这酒一定要跟苋菜一起喝。尿勺就进了苋菜的门。苋菜见又是尿勺,恨恨地说:“你又来干什么?”尿勺把酒放到桌上,然后说:“你砸了狗卵的茶馆,我服了你了,来陪你喝酒。”接着去碗柜里拿出两只杯子,斟了酒,一杯放到苋菜面前,一杯端在自己手上,再用一种悲凉的口气说道:“其实这酒我是专门给狗卵买的,可狗卵不收,硬要我下岗,我只得自己拿来喝了。”说着,一杯酒就下了肚。苋菜呆呆地看着尿勺,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尿勺不去管苋菜,喝了一杯又一杯,像喝水一样。尿勺说:“这酒真好喝,我还是第一次喝这样的酒,要不是狗卵,这一辈子恐怕都喝不到这样的好酒。”又说,“我俩都是狗日的狗卵的受害者,我要下岗,你恐怕也要下岗了。”
也许是尿勺后面这句话起了作用,苋菜眼里忽然就滚动起了泪花。苋菜到碗柜里找出一碟没吃完的小鱼崽,放到桌上,然后在尿勺对面坐下,端过杯子,皱皱眉头,一口咽了下去。
也不知喝了多久,反正一瓶酒快喝完的时候,苋菜已是泪流满面。尿勺鼓着一双醉眼,瞟了瞟苋菜,然后绕过桌子,走到苋菜身旁,撩起自己的衣角给苋菜去揩眼泪。越揩苋菜眼里的泪水越多,最后苋菜号啕大哭起来,身子一软,就不由自主栽进尿勺怀里。尿勺身上一热,一弯腰,抱起苋菜,踢开里屋的门,把苋菜扔到了那张宽大的架子床上。
这天晚上,不知是酒的作用,还是尿勺怀着对狗卵的深仇大恨,尿勺在苋菜身上垦得又狠又久,一边垦一边心里说,狗卵你下我的岗,我就下你老婆!直到把自己折腾得筋疲力尽才算罢休。从狗卵家里出来后,尿勺得意地想,狗卵我今天日了你老婆,我也值了,也算是和你打了个平手了。
后来尿勺就天天往苋菜屋里钻,后来两个人就黏在一起再也没法分开。
尿勺光顾往苋菜那里跑,这几天竟然忘了去田里看水了。村里人找上门来质问尿勺:“田里都干成了那个模样,你上哪儿挺尸去了?”尿勺跑到田头一看,田里竟然裂开了一条条的坼。原来是大坝被那天晚上的洪水冲垮,水渠里不再进水,加上一连十几天不下一滴雨,太阳又晒又毒,才造成这样的局面。气人的是狗卵的田里却依然水汪汪的,禾苗长得十分旺盛。尿勺这才记起,那天下午特意给狗卵的田坝口加高了一层,原是想浸死狗卵的禾苗,不想却好了他狗卵。
月底,尿勺到狗卵手里去批那120元工资,狗卵对尿勺说:“尿勺你还继续做你的看水员吧。”尿勺不相信似的,瞪大了双眼。尿勺战战兢兢道:“你不要我下岗了?”狗卵面无表情地说:“不要你下岗了,你帮了我的忙。”尿勺说:“帮了你的忙?”狗卵说:“你给我的田里洇了水,大家的田里都开了坼,我的田没开坼。”
狗卵说:“还有,苋菜也不来砸我的茶馆了。”
尿勺就愣在那里,半天也没明白过来。